关幼萱急急忙忙的:“姆妈,咱们收拾行李,赶紧走吧。我、我脚疼,我要回家,找、找好的大夫上药……我想念家中嫂嫂们,还有二哥,还有金姨。”
姆妈一怔:“可是小七才走……”
关幼萱睁着无辜的眼睛:“正是夫君不在,我才急忙走呀。我在这里拖累夫君,还弄伤了脚,让夫君为难。我要做懂事的将军夫人,不能留在这里给夫君添乱的。姆妈,咱们走吧!”
姆妈心里知道小七夫人表面天真单纯,内心有自己的机灵俏皮。小七夫人恐怕是和小七郎闹了什么别扭,才这般着急地要逃跑。姆妈有心想劝,但是关幼萱难得表现出固执的样子来,于是一整个晌午,小七夫人便带着她的侍女们,还有表妹金铃儿,走得干干净净。
就如她来时一般匆匆。
关幼萱离开的时候,原霁还一身尘土地趴在作战山头挖洞做陷阱,等着将漠狄人一军。他专心致志地拿着地形图研究战局,满心都是打仗。天刚下过雨,敌人不会冒进来,正是他们布陷阱的好时机。
原霁想得美滋滋:他已到了轮岗换离的时间。等他这几日将军务与来替换他的将军交接清楚,他就可以带着关幼萱回武威家中去了。
小七郎初初体会到夫妻间的好处,他新奇又兴奋,对自己妻子的身体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而从小到大,小七郎对什么感兴趣,他都必然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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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关幼萱和原霁捉迷藏之时,漠狄王庭之中,蒋墨终于见到了他想看到的——
他打发掉所有人,找了无数借口从跟着张望若的仆从中溜出来。他立在一处宫廷后的花圃中,见到了满园的枯草。
这与他想象中的植物不一样。他那个在长安的混蛋父亲告诉他的,分明是一种红色的、火焰一般、花瓣如丝线一般的花。原淮野在长安查不出那种花,又怀疑那种花有问题。可是蒋墨在漠狄,同样查不到。
蒋墨感到自己受到戏弄,面孔微微扭曲一下。
但他又让自己镇定:阿父不会在这种事上哄骗他。但是阿父自己也仅仅是猜测,猜测算不得准。
也许他漠狄一行,根本得不到有用的。
可是蒋墨偏不服气——凭什么他得不到有用的?原霁那个大傻子都能在凉州混出一片天,他就不行?
蒋墨眼前看到的满园枯草,已经是蒋墨在漠狄王庭找到的,最接近他想象的植物。只因若是这片花圃不重要,漠狄人不会里三层外三层地派人日夜看照。至于这些花草到底什么用,可以等他带回大魏后再研究。
蒋墨垂着眼,开始琢磨怎样将这些枯草从漠狄王庭中偷出来。
……到了他利用完张望若、抛弃张望若那个混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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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鹰飞,枫红满地。
放走“十步”出去觅食,关幼萱坐在窗前,安安静静地铺开一页宣纸,准备写大字。练字便是练心,这是她从自己的大儒父亲那里学到的。
关幼萱一个字还没写完,侍女便急匆匆地进来,声音里透着欢喜:“夫人,太好啦,咱们家七郎回来了——”
关幼萱手腕一抖,笔墨浓郁的一撇划了出去。她的整张宣纸被毁,但是她顾不上看那些,关幼萱吃惊地抬眼,声音紧绷:“什、什么……夫君回来?不、不是说……他明日才会到家么?”
侍女天真道:“是呀,按照行程,小七郎本应明日才到的。但是咱们得到的消息,是七郎甩开后面的人,快马加鞭先走一步。七郎的马术,那自然是极好的!”
侍女目中散发着崇拜的光,好像依然看到自家七郎何其威武昂然、鲜衣怒马的俊朗模样。
侍女再对着关幼萱笑:“小七郎必是想家了,着急见小七夫人,才这么快要回来。”
侍女:“七郎已经进城了。”
关幼萱当机立断,放下笔墨转身走:“金姨今日教我练武,说好教我一些新招式的。我们这就去吧。”
侍女迟疑:“可是七郎……”
关幼萱回头,漂亮的眼睛责备而温柔地望侍女一眼:“夫君回来,也要先去见二哥呀。我安排人给他接风洗尘还不够么?练武也很重要呀。”
侍女:“可是小七夫人的脚才刚好……”
关幼萱信誓旦旦:“嫁了凉州好儿郎,我怎能娇滴滴的,被一个脚伤打败?我也要像旁的凉州女郎那样,上马弯弓,下马揍人。”
侍女干笑一声,想不出文文静静的小七夫人揍人时是什么样子。但无论侍女们怎么想,关幼萱都在原霁进门前,坚定地去了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