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幼萱善解人意,知道他与他父亲之间有矛盾,便乖巧道:“夫君,这书上好多字迹不清楚,我先帮你整理誊写一遍,你再抄好不好?”
原霁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关幼萱一边抄书,一边偷看旁边转着狼毫玩的少年。关幼萱好奇:“夫君,你与公公到底什么矛盾呀?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他,他待你不好么?”
原霁沉静。
许久,原霁才答:“不,他待我挺好的。甚至可以说……非常好。如果不是我后来知道我母亲是被迫的,我一直会觉得我是他最喜欢的儿子。虽然蒋墨才是他的长子,但是我小时候,他只跟我玩,去哪里都带着我……”
原霁迷惘:“萱萱,你说有人怎会坏的如此,像是精神错乱一般,前后行径如此不一致?”
--
当原霁和关幼萱被关在原家抄书时,千里之外的关外,蒋墨扮作漠狄人,非常娴熟地混在漠狄人的集市间。
他寻找着机会,跟人打听一种植物:“世上是否有一种植物,可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人精神涣散,记忆混乱。要过很多年,记忆才会一点点恢复?”
他扮作的漠狄人,分外不好意思:“我也从未见过这种植物,只是我父亲过世,我母亲悲痛欲绝。为了让我母亲好受一些,我想帮我母亲织一段假的记忆……”
只是可惜,被蒋墨询问的漠狄人都摇头回答不知。
漠狄如今在忙着和凉州大战,漠狄王四处募兵,需求比往年多很多。漠狄人苦顿万分,人人想着战争,街市间讨论的也都是“凉州军会不会打赢我们”这样的问题,谁有空关心什么花花草草。
立在陌生的异族人间,蒋墨垂下眼皮,抚摸下巴:按照原淮野给他下的令,漠狄应该有这种花。但是漠狄人自己都不知道。
蒋墨蓦地回头,眺望向远方王庭:他已在关外找了这般久,都寻不到线索。而若此植物真的存在,如今剩下的唯一可能……是漠狄王庭。
他要如何才能混入漠狄王庭,近身漠狄王族?
☆、第38章
漠狄王庭,木措一身破败地跪在老漠狄王前。
他身后,与他情形差不多、身上大大小小布满伤口的漠狄儿郎们,一同跪着请罪。
老漠狄王坐在虎皮躺椅上,手中抓着一把从中原买来的玛瑙珍珠。他粗粝的手指摩挲着这些珠光宝物,听着木措语气沉痛地汇报――
“我等无能,误了父王给的机会。我们深入凉州,却未到武威郡,便遇到了原七郎。我等小看了原七,与原七一战,兵马损失近半。为了不尽折在凉州,我只能带着勇士们逃回来。
“原七一路追踪。如果不是可丹部接应,我等也许、也许……”
木措低下头,悲愤万分:“是我轻敌,还为此暴露了可丹部。”
老漠狄王良久才喃喃:“可丹部……无妨。原二也许只会警告,不会出兵可丹部。他们大魏的粮草是有定数的,原二他不能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他得向朝廷请示……我们在朝廷有人,可以放心。”
木措疑惑:“父王不是说原淮野也在朝中么?原淮野应该会帮着原家,说服大魏出兵吧?”
老漠狄王冷笑:“他们大魏长安的水,混着呢。哪有那么容易……你起来吧。非只有你轻敌,我也轻敌了。我们谁都没料到原家七郎会是这样……胜负乃兵家常事,以后大家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虽然如此,他们都知道漠狄这次在玉廷关下设下那么多兵,不过是为了给木措提供深入凉州的机会。如今计划败落,凉州会提高警惕,何况漠狄今年生起的战事过多,就如原霁猜的那般,春日战事多,今年接下来的战争,漠狄都要回避了。
漠狄王说:“接下来凉州兵会打回来,我们只能躲着了。”
木措打起精神:“幸好我们还有其他计划。”
漠狄王颔首。
木措想起原霁,心中仍忿忿。他说:“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像父王当年对付原淮野那样,毁掉原七郎就好了。”
老漠狄王说:“此计非到万不得已,不得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主意,如果我不是被逼得无路走,也不想那样……何况原七郎如今的表现,还不配我们将他看得过重。木措,现在更重要的是,我年纪大了,想将王位传给你……”
木措沉声道:“原七郎是我生平仅见劲敌,若不能杀了他,我不会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