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像是一台全方位无死角的粒子冲击机器,以人体无法察觉的高频率,用无数的粒子,侵袭、刮去林序身上的每一寸毛,将血液中的温暖一点点搬空,一点点用寒冷填充,就像是那种深邃的虚无感,将所有的情感、理智、精神全部吞噬殆尽。
身子像是无凭的落雁,在万米的高空上,一点点地坠落,心脏的骤然被捉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双手,捏住了心脏,一点点的用力,一点点抓紧,可是无论如何怎么抓紧,都无法将心底里的空洞填装充盈,不像是海绵,虽然内里是空的,但是能够压缩成一块,而林序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像是中心处有一个奇点黑洞,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将它填满。
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很久很久,仿佛这个过程永远不会停止。
冰冷的湖水,从面上划过,只留下空空的表面,仍旧被紧接而来的水滴划过,和之前一样。
就这样吧。。。。。。
一切都平平静静,沉归于宁静。
林序骤然想着,只是感觉有些不对,湖水在他的感知当中愈变得薄弱,就像是悄无声息地习惯着,不,更多的应该像是感知的灵敏度在逐渐地消失,在一定程度上,被愈麻痹的触觉所削弱。
难道是要死了吗?
知觉灵敏度的消失,最能够联想到的是生命体征在一点点地削弱,所有的生命能量构筑起的,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传感能力,甚至是最后的交互能力,全都在被冰冷的湖水,一点点地被剥夺,随着温度降低而逐渐消散。
可是林序的心底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
不过,不是都说人死前,会看到走马灯吗?
如果我的走马灯,会出现什么东西。。。。。。是那两个给予了我生命,却不曾给予我记忆的,名为父母的人吗。。。。。。又或是曾经关照过我,给予我帮助,最后默然和我相视过路的人吗。。。。。。又或是她。。。。。。
是了,应该只有她才是。
安九,我的安九。我的走马灯里,最多的应该就是她了,能够在这个时候重新看一看她,好像也不赖啊。
可是我已经失去她了。
空洞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悲伤,淡淡的悲伤,熟悉的悲伤。
小安也不是真的,对吗?
她也是计划的一环,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甚至的她的死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是这个冰冷世界的一部分。。。。。。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我不该质疑和你的感情的小安,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
空洞的心里,悲伤愈地浓郁了,就像是墨水点燃在洁白的宣纸之上,一滴一滴,不停地渗透进宣纸的一个点上,最初可能只是淡淡的一点,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墨水,中心的一点开始逐渐变得厚重起来,就像是变成了如同墨水一般的颜色。
这是真的吗?
林序,你真的这么想吗。。。。。。他在心里,猛然地抨击、叩问自己,就像是另一个人,另一个语气,猛然地在心底里对着有这样想法的自己,无情地嘲讽、咒骂。
在那四年里,无论如何,都应该看到的是小安对你的感情,那种看似细若游丝,但是却又无处不在的感情,怎么可能是伪装?假如她对你的感情也是伪装的话,那么你对她的感情呢?是伪装吗?是被计划的吗?又或是被你假想着,只是用来装饰自己内心的一种手段?
不,不是这样的。
摇头,林序的面上满身苦涩,内心的痛苦、悲痛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开来,像是在心底生起的蘑菇云,登时将他的所有情感、大脑全部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
小安是我的全部,从古至今,从遥远的那一端,到无穷尽的另一头,她都是我的全部。
对于这份感情,至死无悔。
。。。。。。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