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新稻啊,晚稻都还没下来呢,换成钱也是老大一笔。只可惜他们的海货还是有点少,不知交了税还能剩下多少……
见他神色,那汉子忽然一笑:“贵村的货都不差,想来老丈也是个实诚人。这样吧,若是缺钱,可以再赊给你们一批粮,不超过今次的量。待到明年春种时,再用海货来换就行。”
竟然还能赊账!虽说不知明年海货和米粮的价格,但是明年的事情可以明年再琢磨啊,现在能多一笔粮,就能多一份活路。到时不论是卖还是缴,都能应付过年关了!
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张老汉颤巍巍道:“这,贵商号竟然如此大方,莫不是在戏耍小老儿?”
那人呵呵一笑:“都是海上讨生活的,我们也知打鱼艰难。好不容易得了海货,岂能都让奸商捡了便宜?以后不妨把货都留给我们,既然是朋友,也不能看着人饿死啊,赊些米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又分外体贴,听的老村长泪唰的就下来了,边擦边哽咽道:“未承想小老儿也能碰上仗义之人,不知贵商号是何来历?”
“都是跑海的,不值一提。不过我家船主姓伏,可是个厉害人物!”说到自家船长,那人眼都亮了,一副自豪模样。
“这名听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定能长命百岁!”张老汉立刻吹捧道,又犹犹豫豫问了句,“那如何赊粮呢?可要签契书……”
“我要继续南行,等五天后回程,捎上一人跟我回去立契便好。”那人爽朗笑道。
还要跟他们走?张老汉想了想,把牙一咬:“那兄弟快去快回,小老儿到时跟你们走一趟……”
“村长,不可啊!”有人叫道。这群人来历不明,万一一去不回可怎么办?
“有甚不可!难不成人家还能害我?”张老汉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真害人的,会费力运粮换海货吗?再说了,他都一把年纪了,就算出了事,儿孙也能照应村子,总比死个年轻人强吧?
对方笑着摇了摇头:“老丈不必担忧,回程说不定有好几个村子派人同行呢,到时一起走不就成了。”
听到这话,老村长眼前一亮。是啊,这一船米粮估计还要好几个村子才能卖完呢,想要赊粮的肯定不止他一个。到时一起走,可不就稳妥了。
想到这里,张老汉立刻笑了起来:“对对!老朽等你们回来,可别忘了啊!”
能碰上这样的好事,肯定是祖上积德了,绝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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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学过几年木工,也敢跟我顶嘴?孙家那船就不行,比起我们李家的差远了!”李家的木匠站在山坳坳里破口大骂,就算这边不是他们东沟村,也不耽误他理直气壮,声震四野。
“就你家那船,也好意思跟我面前吹!付公子给的草图都在这儿呢,你是不会看图啊?”孙家的木匠毫不示弱怼了回去。这处山地靠近阳林村,可是他们孙家的地盘,李家那糟老头也敢在他面前大小声?!
“嚯!这破玩意也敢叫图?画的乱七八糟,看不出个名堂!水碓终归是个大轮子,你不把轮子修好了,啥玩意能带的起踏碓?”李木匠更怒了,他都说了要先建轮子,先把轮子立在水渠里,能让它转起来才算是有了盼头。现在非要先搞什么连动杆,这不是闹吗?!
“光个轮子有啥好琢磨的,怎么带动踏碓才是关键,这就像造船,没龙骨光上甲板有用吗?急吼吼造轮子,将来捏不到一起怎么办?”孙木匠可不吃他着一套,这姓李的不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些吗?李家的船都传了三代了,你除了修修补补还会个啥!
两人吵作一团,屋里屋外的小辈都不敢拦。船可是村子的命脉,这些造船的木匠哪家不是捧着敬着,这脾气来了,是真能骂的人满头包,村老来劝都不好使啊。
林家的木匠却不参合,自顾自的打磨着一根木棍,待磨得圆了,拿在手里转了转,在中间凿了个孔,插了个短一些的棒子,轻轻一转,那突出的短棒也跟着转了起来。
林木匠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高声道:“就是造一根这样的横杆吧?多插几个棒槌就行。”
这话引来了两人同时回头,看向那不断转动的短棒,顿时一起哑了。都是干木工活的,还能看不出这玩意是个什么?说到底,水碓跟踏碓没啥两样,都是靠力气踩在碓杆后方,让悬着重物的碓锤砸在稻谷上,使之脱壳。若是在一根长长的圆木上装几个短粗的棒槌,摆在踏碓后面,等水轮带动圆木旋转,上门的棒槌自然会压在碓杆底部,让碓锤抬起,等转过去了,碓锤下落,不就能舂米了?
“这,这跟伏公子的图似乎有些不同啊。”孙木匠又瞅了眼那图纸,上门画的虽然潦草,但是似乎有好几个轮子,还有带子牵扯。
李木匠这时来了精神,嗤笑一声:“人家是读书人,见过的肯定是新奇玩意,光看图你能看懂?我瞧林老弟这法子就不赖,可比造龙骨简单多了。”
这话呛得孙木匠差点没噎死,李木匠已经站起身来,冲自家人招了招手:“别愣着了,赶紧修水轮!”
他那几个徒弟赶忙动了起来,孙、林两位木匠也不耽搁,带上自家人也忙了起来。一家修水轮,一家修横杆,一家修踏碓,木屑乱飞,热火朝天。
远处,青壮们正在搭建棚子,整修水渠,眼瞅着一栋占地不小的屋棚平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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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要被追上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加把劲,就快到了!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