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愣,片刻后,却只是结巴的回道:“母后,并未让儿臣来求情,是儿臣自己来的。”
事实上,皇后虽然没有明说让太子过来求情,可若是皇后没有说什么,依着太子的性格,也定然不可能会到这里来。
回去后的皇后,惶恐不安,而在看到太子之时,却是将压抑在心头的所有恐惧,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只是紧紧攥着太子的手,说着对不起太子,又仿佛是交代遗言一般与太子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
太子知晓前因后果,虽对于皇后的糊涂感到无奈,却又不忍自己的母后这般模样,更是害怕皇帝真的会因此而处置了皇后,所以他最终还是过来了。
皇帝看着太子依然没有说话,而太子在说完方才的话后,或许是真有几分豁出去的架势,竟是又开口轻声道:“父皇,母后有再多不是,毕竟也与父皇夫妻多年,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您就饶过她这一回……”
“太子。”
太子的话还未说完,皇帝却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只语气淡淡问道:“近日朝上青城县县令之事,你可知?”
太子微微点头,他如今已到了可以到朝上旁听参政的年纪,自然是知晓近日在朝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青城县之事。
青城县某村闹起了瘟疫,青城县令为救治百姓,将该村所有村民都放入了县城进行救治,却不想,将一城的百姓,都给害了。
于私而言,这青城县令并无大过,在任期间,可说是清正廉洁、为国为民,此次之事,他虽处置不当,但一颗为民之心却是不可抹灭,甚至连救治那些村民疫病的药钱,还是从他的俸禄里出的。可于公而言,因青城县令无能,害的一城百姓遭殃,明明有许多种法子可以将这件事情的受害范围控制到最小,也将事情平平安安的处置了,却偏偏闹成了这般地步。
如今青城县大半百姓被疫病感染,而被感染的人群之中,又有半数以上已是身亡,虽朝廷如今已经派了官员与御医下去,甚至还拨了钱款与药材送去,但可想而知,即使疫病被控制,青城县只怕也是元气大伤。
朝上如今对于青城县令是否该治罪之事,吵得不可开交,而皇帝偏偏一直未曾表态,只让此事一直争论不下。
这会儿,却未想皇帝看着太子,开口问道:“那你觉得,这青城县令是否有罪?”
太子闻言,倒是不假思索,只是开口温声道:“儿臣觉得,青城县令虽有过,但一颗为民之心,却是难能可贵,故而儿臣觉得,青城县令,不应论罪!否则会寒了大臣们的心。”
皇帝闻言,嘴角又是浮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倒并不意外太子所言。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太子开口道:“行了,你回去吧!”
太子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皇帝却又开口道:“你母后之事,朕并未想过处置,只是警告。”
太子面上浮起了一抹笑容,连忙冲着皇帝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起身慢慢告退。
皇帝站在原地,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再次浮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知何时,何无忌从屋外走入,走到了皇帝身边。
皇帝瞥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语气淡淡道:“去传黄学士进来拟旨,青城县令……既一心为民,便回老家去,不要再祸害百姓了!”
“……是。”
何无忌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点头应了。
唐娇原本以为皇帝不会回来与她一道儿用晚膳,谁知,她这边菜肴刚被送上,皇帝的人影却是出现了,不过太子并未跟在身后。
唐娇见此,倒也没有自寻没趣去问皇帝,只是笑着让底下人另添了一副碗筷。
之后几日,宫中当真风平浪静,皇后一心筹备寿宴,而各宫上下,似乎也并没有半点其他的动静。
唐娇呆在拙政殿里,当真是平静无波,待得她都无聊透了。
唐娇倒也不是没想着去寻点什么乐子过来,可想到这会儿还在宫里的蒋成,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左右等过了寿宴,太后归来,她再另行谋划。
如此,便是皇帝都感觉到唐娇近来的安份,但皇帝事务繁忙,与唐娇又有多年未见,只当这年岁长了,性子也变了。
当然,皇帝也知晓唐娇这几日在宫中甚是无聊,倒也不吝啬对她的宠爱与纵容,只让何无忌拿了寿宴里的表演单子过去,让唐娇择选,若是她喜爱,便是叫那群人过来先表演一番,也无伤大雅。
唐娇懒洋洋的翻看着节目单子,她倒是很想点让蒋成过来给她唱戏,可若是让他皇帝舅舅知晓,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只是又翻看着手上的册子,从头翻到尾……她面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却是有些淡了,蒋成的节目并不在册子上?
唐娇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何无忌的身上,只瞧见何无忌正是恭敬的站在她的跟前,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唐娇拿着册子的手不觉用了几分力气,心中不禁思索着,蒋成的节目不在册子里,而皇帝,又突然来兴趣让她看节目,会不会是试探?
她不觉皱了眉头,只将册子放回了桌上,做出没甚兴趣的样子,神色未见异常开口:“就这些个节目,往日里都看腻了,没什么意思,何总管你拿回去吧,不必麻烦了。”
何无忌对于唐娇的拒绝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笑着点头应了,恭敬的接回了那本册子,然后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