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恍惚了这么一下,就听见法海冷着脸质问道,
“贫僧好心救你,施主为何阻拦贫僧捉妖?”
被大和尚一语道破了真相,左玟快速回神,抛开那些杂思。对和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那位小青姑娘并无害人之意,大师就放过她一回罢。”
法海棱角冷硬,唇角下抿,呵斥道,“愚痴!妖就是妖,纵使今天不害人,早晚也会害人的。”
左玟闻他所言,却是皱起了眉头,轻声道,“大师未免过于偏颇了。人有善恶,妖类亦然。能害人,能助人。怎可以种族来区分善恶,而罔顾其品性呢?”
一通见解发表完毕,法海看着左玟的目光发冷,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还瞎搅和的熊孩子一般,严词厉色。
“肉眼凡胎,只知为妖精的美色所惑,不辩人妖殊途。
若非贫僧救你,真让你见到她的原型,焉能有机会说出这些歪理?恐怕早就被吞得连骨头也不剩了。”
这般斥责了左玟一番,不等左玟反驳,他忽然紧蹙眉心,冷然的嗓音中透出二分疑惑。
“鬼气……不对,好高明的佛印!”
法海顿了一顿,对着左玟面色稍霁,“你有高僧赐予的佛印护身,难怪不惧妖精。倒是贫僧多管闲事了。”
他说罢,摇了摇头,转身便要迈步离去。
左玟听到法海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作恍然大悟状,“是优昙大师。”
那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法海和尚听见左玟所言,却又顿住了脚步,回身问,
“优昙?你说的可是京城大相国寺的优昙佛子?”
左玟眨眨眼,料想和尚捉妖,总不会自己人打自己人。便如实答曰,“优昙大师的确说过他来自大相国寺。但未曾自佛子自居。”
她偷偷看了眼法海,心下腹诽:虽然优昙大师没有以佛子自居,但观其的行事作风,哪哪都比眼前这和尚要有佛性得多。说声佛子,倒也是恰当极了。
至于法海呢就……
法海不知左玟的心声,自顾自地追问道,“哦?那优昙佛子现在在何处?”
左玟答,“在金华府城的千佛寺。”
“善哉。”那穿着白色袈裟的法海微微颔首,这才单手做了个佛礼,语气温和透出点点赞许。
“若能见得优昙佛子,倒也不枉贫僧救你一场。”
左玟:……
这话说得,怎么听着就那么难受呢?
大概是看在左玟提供了优昙大师行踪的份上,之前打算直接掉头走的法海回过身把左玟也带着护送出了紫竹林。方才离去。
而左玟先前将外袍给了小青,许是打斗还是起飞时,早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她只好叫了辆马车,送自己回到崇文书院旁边的客栈。以免有碍读书人的风度。
她今日又是吹风受寒,又是经历斗法,惊险刺激。难得的是,回去后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热感染风寒。除了跟那艄公解释一番,费了点功夫。
过两日,也就把这些事放下了。
左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这次透露了优昙的位置,使得法海离开了临安府,去往千佛寺。一方面是暂且救下了西湖边的青蛇姐妹。
另一方面,她却也无意中,将一心捉妖的法海引到了金华大本营。还不巧碰上了自己安置在丽泽书院的一后院的妖精鬼怪。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左玟,此刻却是在西湖边“偶遇”了一个不那么熟悉,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正是几个月前的元宵灯会那夜,赠她莲花灯和宝珠的俊秀男子,度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