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
大郎眉眼淡淡,他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的僧袍从春凤手中抽出。
“贫僧不是大郎。”
“有薇娘,才有大郎。若薇娘不在,贫僧便只是和尚。”
此身献与一人。
那人不要,此身便成空。
“施主请回吧。”
怔怔地望着自己并不认识的和尚,春凤的眼眶里泪水终于干涸。
原来,是她错了。
——大郎已经死了。死在了薇娘离开他的那天。面前的这个僧人,不过只是一个有着大郎面容的亡魂。
打从一开始,她爱上的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也活该她这般狼狈,这样凄惨。
三日后——
“大郎……不,大师,您又要走了?”
搭话的姚九娘讪讪。
背起背篓的和尚闩上了屋门,朝着院外的姚九娘立掌笑道:“是,贫僧已经修理好了院子,这就要告辞了。”
“您、不能留下吗?”
姚九娘怕和尚误会,连忙解释道:“大师千万别误会!我此来并非是为了春凤!……春凤昨日已经许了人家!是山下姚溪镇肉铺老板的儿子!我保证春凤再也不会来缠您了……”
仔细瞧着和尚的面色,姚九娘越说越感到答案不言自明:“……就算如此,您也不愿意留下来么?我今日不是作为春凤的母亲而来,仅仅是作为九娘子、作为认识大郎和薇娘的邻居而来。……大师,即便您不再是大郎,我和相亲们也希望您能留在姚溪村里。”
和尚双手合十,冲着姚九娘行了一礼:“多谢施主美意,贫僧感激施主,但恕贫僧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再留。”
“这样啊……”
姚九娘长叹一声,又笑了起来。
她的笑有遗憾,更多的是释然。
“——大郎真的是很爱薇娘。”
“……”
和尚并未搭腔。似是没有听到姚九娘这一句感慨。他拄着新削的登山杖,走出了小院,走向了山路。
爱?
爱是什么?
大郎爱过薇娘吗?
他不清楚。
他只是个和尚。
一个在找“谢薇”这位施主的和尚。
哪怕只是一时半刻,他也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他得阻止谢施主伤人自伤。
即使十二年来他始终没打听到像是谢施主的人在杀人伤人,谢施主或许早已放弃了复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