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狱赤炎塔可炼化魔头大妖,能让修士不人不鬼,却也能炼皮炼肉炼骨至不生不死之境。”
“贼秃,你若能活着出塔,想必又是金身重塑。不过,你个秃驴可得快些。事情已经往你不想看见地方向全速发展了。而我不是你,必然只会坐壁上观。”
“你托我之事嘛……”
凡人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吃了慈航的金身,慈航要他做的事情若他做成又正好于他有利。
“我姑且还是会做一做的。”
……
鸳鸯游在红布上,双鱼戏于并蒂莲之间。红着一张脸的谢薇踩着双鱼并蒂莲绣鞋,身着鸳鸯喜服站在大郎身边。
姚溪村的风俗与别处不同。这里新妇不戴盖头,只戴石榴花形状的金饰,寓意新妇如娇花,祝福两位新人以后百子千孙。金饰由新郎准备,没法准备好金饰的男子会被当作尚未成年,尚无能力成婚。
大郎的木工手艺好,人又极为俊朗和善,在他与谢薇拜堂成亲之前,姚溪村村里的大妹子小姑娘都没少找他干木工活儿。谢薇头上的那支石榴花步摇就是这么来的。
小巧的步摇纤细得紧,上头既无灵石,也无宝石。完全不比以前谢薇在媚宗时的穿戴,然而其造型之精巧,方圆十里无人能及。
石榴花花瓣活物般柔嫩轻薄,花蕊茸毛分明,石榴花下三串石榴籽,每一粒石榴籽都饱满可爱。谢薇一走,步摇便熠熠生辉,摇曳出万般风情,衬得她粉面桃腮、明眸善睐。
姚溪村村人这才知道原来大郎不止擅长木工,还是个雕金的天才。
瞧着谢薇,姚溪村的大妹子小姑娘们更加羡慕嫉妒了。
嫁作他人媳妇,照顾公婆是不可免的。大郎却是无父无母。拜堂成亲这日,谢薇甚至不用给公婆稽首磕头。要不是谢薇自己也没有父母,还有人能拿这安慰自己说她是个可怜人,只怕今时今日得有不止一个姑娘因为嫉妒而眼睛里冒出血来。
在女子强势的姚溪村,新妇先被送入洞房,等着夫君来圆房这种事是不存在的。与之相对的是新妇要与新郎一同遭人打趣,与新郎一起陪宾客们打闹。颇有谢薇前世所在世界闹新人的氛围。
“薇娘还害羞什么呀!你都和大郎一道多久了!不过就是亲一下而已!”
姚大娘家的孙子说着就冲谢薇还有大郎吹起了口哨,周围的村人们也都纷纷起哄。
闹新人这种陋习什么时候才能绝迹!?
谢薇满面通红,也不知是气的多点还是羞的多些。前世她理论经验颇丰,看起小那啥片儿来就跟尼姑敲木鱼似的心止如水。今生她是媚宗修士,为了避免被人粗暴地对待,被人弄伤弄残,她总是主动引领对方,尽量控制对方随意发挥的空间。以至于她主动时从来没想过羞不羞,满脑子只有怎么演,演成什么样子好。
现在,就在这个瞬间,身经百战的谢薇却只是因为他人的起哄,想到自己要主动去亲大郎一下就面红耳赤,手心冒汗。
“你个死小子!干啥啥不行,起哄第一名!”
姚大娘是姚九娘亲姐姐,自然从姚九娘那里听到过些闺房密话,得知谢薇与大郎还无肌肤之亲。她冲过来便对着二孙子脑袋来了一拳,众人只听“咣!”一声,便见姚大娘家二孙子的脑袋上高高肿起一个包来。
姚大娘家二孙子早已成年,却迟迟没攒到钱去买求亲用的金饰,他又不像大郎一样能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见人成亲就酸得冒泡泡,每次闹新人就属他最来劲儿。这会儿这长不大的老小子抱着脑袋就哭爹叫娘,很是叫周围都被他闹过的人痛快了一把。
“哎唷,你们这些男人就是长不大!”
“可别欺负薇娘和大郎了。”
“就是呀!”
姚九娘与其他的姐妹们说说笑笑地过来,各自拉走了几个爱起哄的男人。谢薇朝着姚九娘投去感激的眼神,姚九娘便也朝谢薇眨眨眼睛。
谢薇身上的喜袍与绣鞋都是姚九娘带着谢薇在姚溪镇买的现成货。姚九娘看谢薇不挑,只当谢薇是太盼望着早日与大郎结亲,想帮大郎减轻准备婚事的负担,非但没有说谢薇不是,反倒是仔仔细细地帮着谢薇在绣坊里挑了身合适的行头。还说服了绣坊绣娘,让绣娘愿意让谢薇用她织的布来交换喜袍与绣鞋。谢薇对姚九娘着实是感激不尽。
不再被人恶意起哄让谢薇自在了许多。方才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动物园里的动物,旁边还有旁白:“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只是这么个喜庆的日子,她完全不配合围观群众、让气氛冷下来也不好。于是谢薇用眼角余光偷瞥大郎。
大郎已经被灌得醉眼朦胧了。他被烈日晒成蜜色的脸庞上带着憨态可掬又充满甜意的笑容,双颊上是肉眼可见的红晕。
发觉谢薇在看自己,大郎便也朝谢薇看了回去。他那柔和过头,像蜜一样黏稠的视线让谢薇地喉头滚动了一下。
马上,马上这个人就要是她的了。
喝醉了的大郎看进谢薇眼睛里便忘了其他。周遭的宾客在他眼里都成了无意义的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