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老狗!你这个不要脸!我就说你丫是个闷。骚你丫还不承认!现在有证据了吧!?”
上清真人并不理会巫山老怪的哔哔。他摸着下巴上修剪整齐的山羊胡,以谈论艺术的口吻对杜尔迦道:“早闻佛家除了佛学,更精通诸理。今日一见,虽只是短短一舞,亦可见波牟提陀在舞乐上的见识果真不俗。”
“上清真人过誉了。倒是上清真人这样名满仙云十三州的剑痴竟也对舞乐有所研究……真是令贫尼意外。”
上清真人动作一顿,面色转沉。只是这种神色也就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并不是我对舞乐有所研究。不过是我曾经的故交里有一位比较擅长舞乐罢了。”
“原来如此。”
杜尔迦颔首,也不追问。两人旁边不被理会的巫山老怪蹦跶来蹦跶去,继续吵吵嚷嚷。
“三位,道不孤有失远迎了——”
忽的,一道雄浑嗓音凭空插入。杜尔迦、巫山老怪与上清真人略一抬眼,那雄浑嗓音的主人便已经到了三方队伍的面前。
一身玄色锦袍,一道玉石腰带。半边编辫黑如墨,半边长发灰似铅。来人正是天道盟盟主道不孤。
“哼,说什么有失远迎……你分明早就来了!来来来,说说你刚才停在半途上干什么?我看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巫山老怪瞪着眼睛就骂。他这人就是这样,哪怕道不孤是现在修真界实质上的正道之首,他还是想骂就骂。什么臭骂什么。
被人点破事实,道不孤面带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不是看波牟提陀的舞蹈看呆了么?佛母,许久不见,您可还好?”
“呵呵,有盟主在,贫尼怎生能不好呢?”
“三位,寒暄还是到了天临山再做吧。”
上清真人一抬宽袍大袖,众人便顺着他指的方向瞧见了后头乘着各色法器、甚至是仙器而来的宗门。
无情宗人人乘黑色招魂幡而来。青羽殿的楼船直接撕裂了云彩。南海丹青由南海仙子所帅,或乘蚌壳状法器,或乘莲叶状法器,或乘花篮状法器,堪称八仙过海。飞花仙府、十绝观、飘渺仙宗、冲霄阁、梨花苑、紫阳书院、青冥幽府、明月宫……当世排得上号的宗门几乎都来人了。
行在最后的,是一艘飞舟。这艘飞舟上挂白布,以白灯笼与大小白花、纸人作为装饰,其上修士人人披麻戴孝浑身素白,甚至把脸都涂成和纸人一样的死白,看起来倒是比无情宗与青冥幽府的修士还要诡谲两分。
而这艘飞舟上高高升起的旗帜,上面绣的字竟然是“凤”。
谢薇咽了口唾沫。
凤家的飞舟并未奏哀乐,但比奏哀乐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凤家的飞舟上寂静无声,所有人无论行止站卧全都没有一丝声音,就连来往传令之人也只是手拿白色小旗,连比带华。
如此诡秘的寂静让凤家的飞舟看起来没乘一个活人。
“——南宫兄说得是,寒暄留到天临山上也不迟。”
道不孤一挥手,天道盟弟子霎时间御起飞剑向着各宗门而去,准备给各宗门充当带路人。
……
四牙白象跟在六牙白象后头踏上了天临山的土地。再回到自己一花一木都眼熟的媚宗,谢薇的一双小腿无法自控地微微轻。颤起来。
就是在这里,她度过了她这辈子极为悠长的少女时代。也是在这里,她看见曾经有无数同门姐妹穿梭谈笑的楼阁间满地尸体。
被火焰吞噬过一次的媚宗四处都是焦黑,空气中还嗅得到焚烧的臭味。但即便是这样,因为有大人物要驾临此地,这想必已经是极力打扫清理过后的场景了。
那,没有打扫之前,这里曾是什么样的丑恶炼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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