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了半夜雨,第二天,空气中泛着雨后的湿润,很舒服。
下午五点,柳侠和邵岩都看书看得头昏脑胀,邵岩把柳侠手里的英语书抽出来说:“今儿王老师没走,你别等到六点再去找他,现在就过去,全当是换换脑子,回来再接着看英语脑子就没那么木讷了。”
柳侠觉得有道理,就把自己的数学作业和作文本拿出来,对邵岩说:“你六点半在大门口等我,咱直接去吃饭。”他们俩星期天三顿都在柳川那里吃。
邵岩点点头:“知道了,今儿要是有醋溜绿豆芽就好了。”
王占杰给柳侠检查完数学作业和作文,又给了他一个作文题目当下星期的作业,柳侠就出来了。
他在大门口没看到邵岩,就扯着嗓子对着邵岩的房子喊:“邵岩,邵岩,你磨叽啥哩?快出来。”
没人答应。
柳侠还想再喊两嗓子,想想还不如跑过去快,就撒腿跑了回来。
院子里没人,柳侠又喊了一声也没人答应,他有点疑惑的推开了关着的屋门。
柳侠楞在了门口:三斗桌上只剩下一个台式电风扇,地上一把椅子,一个原木的方凳,方凳是柳侠第一次住在这里的时候邵岩找房东要的;
白色的蚊帐静静的挂在那里,属于柳侠的洗脸盆里还有大半盆干净的清水,窗台上放着两整包没拆封的蜡烛和几根散开的……
可是,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了,邵岩放皮箱的板凳上有薄薄的灰尘,床上只有一张干净的床板,床边属于邵岩的鞋子一双也没有了,还有邵岩喝水的杯子,他的书包,他的书……都没有了。
柳侠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一个多小时,邵岩就这么走了吗?
邵岩不想走,邵岩压根儿不想回原城,柳侠一直都知道,可是,邵岩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怕他难过吗?
柳侠当然也不愿意邵岩离开,但荣泽和原城相距只有三十多公里,又不是千山万水的相见无期,柳侠更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邵岩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拿着书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床沿上发呆,眼睛却无意中看到电风扇的座下面露出一点白色的东西。
柳侠心里一动,把电风扇挪开,一个雪白的信封露了出来。
幺儿:
这么喊你没问题吧,反正我比你大两岁,当你哥完全合理合法,就这么喊吧。
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已经走掉了,不好意思啊,你刚出去两分钟我妈就到了,着火似的让我赶快上车走,说我爸单位有急事,司机得赶紧回去开会,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我走了,幺儿,虽然不知道江城有没有军校,但我肯定会报江城的大学,如果能考上,咱还可以每天一起玩,那时候我们会比现在轻松很多,玩起来一定更开心。
你肯定能考上大学的,我相信你。
房子一直租到七月十号高考结束,我没有退房租,已经跟房东说好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如果星期天我能出来,来找你玩的时候,我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钥匙在蜡烛下面,拿好,别丢了,让柳川哥去找王老师给你办个走读,以后天气越来越热,晚上在寝室住,会影响你睡觉,然后影响你的学习效率。
感谢就不用了,暑假我去你家玩的时候多给我粘点麦季鸟吃就行了。
你七哥邵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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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看完信发了一会儿呆,可能因为面对着的是信的缘故,他忽然觉得邵岩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也离得很远似的,特别想给邵岩也回一封信。
可是他发现,他居然不知道邵岩的通信地址。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邵岩好像说过他原来的学校好像叫十七中,这样一个简单模糊的地址能让邵岩收到他的信吗?
邵岩不辞而别让柳侠心里非常难受,但他却没有多少时间来纠结自己的心情。
预考取消了,但荣泽高中自己进行了一次非常正规的摸底考试,完全按照高考的规格进行,除了没有警察把门。
一周后成绩出来,柳侠全年级排名第八十一位。
荣泽高中去年考上了四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