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杰看到了两个人惊慌茫然的表情,有点不忍心:“打老师这么大的事,如果就这么让你们回去上课,学校没办法给黄老师解释,对其他学生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样吧,柳海你回去把你们俩的书都拿过来,这几天就在我办公室里写检查,不少于800字,不深刻不算数,写到我满意为止,中间你们可以看书学习,不懂的就问我。
柳海,既然回不了家,那就写信吧,都在荣泽县,写信也最多三天时间吧?等您家里人收到信来学校,学校看你们家长的态度,讨论后再决定给柳侠的处分。”
柳海为难的说:“邮递员不去俺大队,他们过不去上窑坡,俺的信都是自己去邮电所拿,俺四哥最多一星期去一趟邮电所。”
王占杰楞了一下,无奈的说:“那你只管写,有几天算几天,放假前总能收到吧?”
柳海只好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把书本和碗筷都拿到了校长办公室。
那天开始,柳侠和柳海除了晚上回寝室睡觉,其他全部时间都呆在王占杰的办公室。
柳侠真让检查给难为住了,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咋也写不出来。
王占杰前两天都没有要求看柳侠的检查,他每天都尽量多的留在办公室,给俩人讲课。
王占杰是文革前的高中生,还在自己村子里教过十四年初中,考上大学后又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学习努力,博览群书,知识系统非常扎实,除了英语,辅导两个人其他所有的课都没问题。
他发现这两个孩子都是数理化极好,外语、政治和生物最差。
他还发现柳侠的字居然比柳海的还要漂亮。
想当初,他第一次看到柳海的作业时就惊艳了一把,他也是因为一手好字才注意到柳海这个当时最多算中等生的学生的。
但也有让他非常难受的发现,两个孩子每天都只有中午才和着吃一份素菜,其他时间全是一分钱的豆腐乳或榨菜丝;馍也都是玉米面馍,连麦子玉米混合的花卷都没买过一次,。
吴保军几个人刚开始还觉得不让柳侠他们俩去上课是一种处罚,过了两天就觉得不太对劲。
王校长的办公室可是有一个大铁炉子的,屋子比教室暖和不知道多少倍,那俩小子在那里边岂不是占了便宜?
再加上他又看到王占杰给柳海讲物理;罗老师把自己的教参书送去给柳侠看,吴保军问的时候,她说是校长让她有时间过来给柳侠补英语,她最近忙着出考试卷,就把书拿过来让柳侠自学。
吴保军觉得事情不对,就叫上了安宝成,趁课间时间去问王占杰。
王占杰的解释是:学校规定学生只有晚上能进寝室,如果让他俩呆在寝室,其他学生如果也违反纪律停课,就可以躺在寝室睡大觉了,这肯定不合适;
柳侠的家长没来,处分还没决定,俩人就还是荣泽高中的学生,是学生就得老老实实地上课学习,不要想着违反了纪律就可以不做作业;
至于在我的办公室,要不让他们去哪儿?
你们问问学生,是愿意在教室学习还是愿意来校长办公室写检查?
答案是明了的,没有一个学生愿意来校长室,即便那里有暖烘烘的铁炉子。
被停课的第四天是星期六,柳海和柳侠刚吃完饭,王占杰就进来了。
他给俩人讲课一直讲到四点半;然后他出去了两趟,端回来两个装满蜂窝煤的纸箱和两个铝饭盒。
王占杰把饭盒打开,放在炉子边:“晌午我刚打了饭,教育局的人来了,我就陪他们去饭店吃了,这个您俩热热吃了吧,扔了怪可惜的。”
柳海和柳侠看看那满满一饭盒的肉片炖菜和六个白面馍,又看看王占杰,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占杰套上一件蓝色的大棉袄:“俺大孩儿该放学了,我接着他俺俩就回老家了,俺娘和您师母他们都搁老家呢,我每个星期都回去看他们跟俺那俩小的。”
柳侠和柳海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说啥。
王占杰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把腰上的钥匙串拿下来,取了一个钥匙递给柳海:“您俩今儿黑睡这屋里吧,要是出去,记着锁门,我明儿后晌五点多回来,您俩认真做作业,不懂的回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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