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有更为健全的心理疾病治疗体系,环境也更好一些,关键是……可以远离花枕流。
后面的事情宁姜就既不太清楚了,因为那时候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他都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是醒着的,什么时候在睡觉。不过花枕流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再回国时碰上花枕流,宁姜没有害怕他这个人,而是担心自己的病会复发,回去还偷偷吃药。随后他发现,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他似乎真的走出来了,能够非常平静淡定的接受花枕流一如既往的逼迫与恶作剧。
他开始变得同情花枕流,同情这个幼稚的自以为是的男人。
宁姜的演唱会在周五的晚上正式开唱。
当晚上座率有个七八成,对于他这样鲜少曝光活动的歌手来说已经挺不错了。宁姜好久没有这样正式过,刚一上台有些紧张。
当熟悉的音乐响起时,他就进入了属于自己的装填。
宁姜在过场的时候不喜欢讲话,所以他的过场通常很短暂。其他的歌手会有华丽的舞台和舞蹈,他的就略显朴素了。不过他的乐队很好,每一个乐手都是他细心挑选过的,有的甚至在一起合作过很多年。他喜欢这个样子,感觉大家是在一起呈现出一场与音乐有关的表演。
演唱会的曲目排的很紧凑,宁姜唱满了一个半小时,演唱会正式的曲目部分到处便结束了,后面是一个安可环节。
宁姜在后台换衣服休息嗓子,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宁姜鬼使神差的拿起来看了看。
上面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明。
宁姜一滞,竟然有点不敢打开那条消息。
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了呢?他都回忆不起来了。
宁姜的手指有点抖,打开之后是一封非常简短的讯息。
“我要离开北京了,去哪里不知道,后会无期。”
宁姜看着手机屏幕足足呆愣好几秒,是导演叫他上台的时候他才清醒了过来,反复看着屏幕里的字,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喻伯明说他要走了,离开了这个他奋斗多年的城市,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人是很容易忽然放弃一切的,也许是因为疲惫,也许是因为顿悟,也许是因为勇敢……不论哪样,放弃意味着将要与一段经历做告别了。
同样的,也要与一些人做告别了。
喻伯明选择告诉宁姜自己离开的消息,可能在他心中,也希望有一个有始有终吧。他是跟宁姜一起来到北京奋斗打拼的,最终,也应当由宁姜知道,他要走了。
这个城市啊,每天有太多人失落又遗憾的离开,他们的位子,也会被那些懵懂无知的年轻梦想一次又一次的填满。
宁姜闭了会儿眼睛,从后台拿着自己那把老旧的吉他上了台。他在观众的掌声中与乐队老师说了几句话,然后独自沉默的站在了舞台中央。
话筒支架立在他的面前,他说:“我本来,是要唱新专辑的歌的,但是,就在几分钟前,我得知了,一个消息。”他撩拨了一下琴弦,继续说,“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最怕突然听懂,一首歌。我写过很多,也听过很多,当我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脑中就出现了这首……《往事只能回味》》。”
随着话音落下而响起的,是一声悠扬的吉他。
宁姜的声音清澈,他唱的缓慢,只有干净的吉他旋律伴奏,更加凸显人声与歌曲的韵味。
时光易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最后一句本来是“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但是宁姜把它改成了“你就要离开像时光难倒回”唱了出来。喻伯明与他谈不上变心,两人也只是非常单纯的朋友关系,他若是按照原句唱就太过暧昧了。
这些年来的画面都一一出现在宁姜的脑海中,那时他们还那么年轻,天不怕地不怕,无知也无畏。转眼过去,他们经历了挫折与苦难,经历了现实与残酷,变得沉默,变得迷失,变成了最不希望变成的模样。
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落花流水唏嘘空梦罢了。
“你就要……离开,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宁姜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他的嘴唇抖动,看得出来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太多强大,连一贯镇定自若的他都无法经受,手指扫出来的最后一个旋律都跑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