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只是默默流泪,后来实在太难过了,竟然嚎啕大哭。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大哭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也不清楚自己在难过什么。他太想王寅了,哪怕一句话都会勾起曾经的回忆,让他对着个女人都能像对着王寅一样发情。
这也让他更加的憎恨王寅,如果没有王寅,他就不会陷入这样挣扎的境地了。
陆鹤飞在里面待到了晚上,郭擎峰去了,喊了一声陆鹤飞:“哭完了么?哭完了就出来吃饭。不就是拍个戏么,人家姑娘都还没怎么着,你就在这儿兴师动众的哭一下午,传出去叫人笑话。”
陆鹤飞揉了揉眼睛,无比低沉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哎……”郭擎峰走过去,坐在床上,问,“我感觉你进组以来的状态都不是特别好,不是说表演状态,而是自我的状态。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不算事情。”陆鹤飞说,“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以后不会了。”
“小飞,这就是表演。”郭擎峰有感而发,“入戏出戏,享受的是观众,折磨的是自己。艺人明星是很好当的,可是当一个演员……就是这样,很苦的。”
“嗯。”陆鹤飞一脸精神放空的样子,郭擎峰不管他听懂没听懂,后面的话也不说了,拉了陆鹤飞一把,叫他去吃饭。
港岛的天气对于陆鹤飞而言一直是炎热的,他也晒黑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阴郁野性。他在戏里就不是一个开心的人,台词都没有几句,戏外更是如此。郭擎峰叫他保持状态上的统一,他也乐得于此,因为可以不用讲话,不用跟人沟通。
他在城市里的戏份拍摄的差不多了,北方也入了秋,天气冷了,他们正好回来拍虚无的精神世界。
陆鹤飞觉得恍如隔世,原来他已经那么久没有见过王寅了。之前这种情况也有过,但是那种怅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花枕流跟王寅说要回一趟美国,开发出现了一些技术问题,需要他回去解决。在国内拖拖拉拉了那么久,该滚还是要滚。王寅不懂他们那些开发的事情,听花枕流解释了一番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严不严重。花枕流说目前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因为程序是他们开发,但是硬件方面是其他的公司,最近那家公司陷入了经济纠纷,一时间导致他们的产品进度出现的停滞。
对于他们这种高新技术产业,进度耽误一天都不知道多少钱搭进去了。王寅下半年要给他们融钱,已经在走流程了,这个时候出了问题,花枕流不好跟王寅交待。
除此之外他要需要王寅帮他垫付一笔用于技术投入的款项,十分巨大,王寅本来不打算给,但是花枕流愿意让渡技术股份的一半给他用于担保,王寅这个人独占欲特别强,这对他而言吸引力很大,就答应了花枕流。
花枕流与他约定圣诞节之前打款,他在美国处理完项目事宜之后会回国与王寅对接。
之前王寅陆陆续续的投入不是小数目,这一笔算进去对他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因为今年一整年他的项目收益都不大,市场疲软钱难赚也怪不得他,大家都难。年底他要动的这笔钱几乎是他目前账面上能掏出来的大部分了,这事儿于渃涵不同意,风险太大,万一花枕流那边的项目进行的不顺利没办法按时回款,那么他们的资金流搞不好会出现一点问题。王寅信任花枕流,这事儿让他压下去了,于渃涵只能冷笑。
王寅问于渃涵,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赚钱的时候呢?
于渃涵则说,以前的是你应当做的,至于花枕流这笔钱,你赚到再说吧。
王寅左思右想,便跟于渃涵说,那我去周澜那里骗点钱吧。
十月底的北京秋高气爽,王寅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看着外面的明媚天气,意外的觉得心情很好。
他还未走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老太太的看护,他不在的日子里,差不多每周要给他汇报一下老太太的近况。然而今天并不是约定的日子。
电话接通了,看护的声音经过电流的加工显得非常抖动,王寅问:“怎么了?”
“王先生。”看护深吸了一口气,“老太太她……去世了……”
“啊?”王寅愣了,甚至觉得刚刚那句话都没有听懂,下意识地说,“什么?”
看护说:“老太太平时都很早起床散步吃早饭,今天我没见她出来,就进屋叫她,她就一直没醒……我吓了一跳,赶紧打了急救电话,他们来之后说老太太睡梦中就没了……王先生,您赶紧回来吧!”她越说越急,到最后哭了出来。
可是这么多话,没有一句钻进王寅的耳朵,他站在走廊里呆愣了好久,秘书叫了他一声他才回神。只听他跟看护说:“嗯好……”
王寅挂了电话,觉得心里轻飘飘的,似乎是尚未把刚才的消息消化殆尽,精神上没有领会,但是身体上已经有了一些反应。大约又过了几分钟,他仿佛才理解刚刚那通电话的意思。
老太太去世了。
“王董?”秘书叫他,“一会儿的电话会议,您看……”
“噢……”王寅吭了一声,“照常进行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也不知道接下来的电话会议是怎么进行的,他只知道自己走出来的时候邻近中午了,太阳透过玻璃窗晃了他一眼,叫他差点栽了个跟头。
“王董!”秘书赶忙扶了他一把,“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王寅掐着额头说,“你把小李叫过来,后面三天的工作要么给我推了,要么让于总去处理。”
秘书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