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回家谈判啊,还是去玩啊?”张敬问。
喻冬耸耸肩:“都差不多。估计谈不了多久。要不就他始终不答应,要不我很快说服他。”
宋丰丰喝着第二碗粥,抬头提醒:“我31号生日,你能回来吗?”
“当然能,我不会在家里过夜的。”喻冬点点头,“你要什么礼物?新球鞋?”
张敬很不满地放下碗。
“你们这种富二代怎么那么讨厌呢?”他曲起手指,敲敲桌面,“圣诞节送礼,过年送礼,什么都要送礼。又不是送人情,有意思吗?你看,今天你送给宋丰丰,那宋丰丰改天肯定要送还给你。然后等到过啥节了,你还得回礼给宋丰丰。接着宋丰丰又要送还给你……”
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最后来个总结:“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宋丰丰:“……你确定这句话没用错?”
“不送了啊。”张敬说,“你如果送,我也要送。我最近手头没钱了。”
其他两人知道他打的其实是这个主意,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
张敬剪了新发型,买了新衣服新鞋子,加上天天锻炼,看上去不仅没那么胖,而且还多了几分利落的少年气,自觉比之前顺眼很多。
“学委的女友帮忙打听到了,他女神也报了市三中。”宋丰丰咬着咸鱼的鱼尾笑,“就是多你两分的那个中考状元,叫什么来着?”
“关初阳!”张敬急忙补充。
宋丰丰和喻冬狂笑。
喻冬回家那天下起了大暴雨。
周兰请一个远方的表舅把喻冬送到了火车站。喻冬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火车还在前进,窗上是密密的雨帘,水一股股地往下泼,像是有人站在车顶。
而在模糊的窗玻璃之外,田野与低矮群山的上空露出了明净的蓝天。
喻乔山没到车站接他,喻冬出了出站口,远远看到喻唯英站在人群里。
喻唯英看上去跟周围格格不入,商务气息太浓了。喻冬知道这肯定是喻乔山的要求,喻唯英不想见到他,他同样也不想见到喻唯英。转身悄悄从另一个出口溜出去,喻冬跳上公车,继续在最后一排打盹。
这里也在下雨,虽然相隔几百公里,但夏季的雨云宽度惊人,统辖了一大片土地。
到了别墅区门口下车,喻冬吃惊地发现自己把雨伞忘在火车上了。
他到保安室借伞,那保安还认得他,惊讶不已:“喻冬,你怎么黑了?”
喻冬也吓了一跳:“不是吧!”
他撑着印有物业标识的大黑伞慢慢往山上走。别墅区占据了半面山,开车很方便,在雨天里步行则稍稍有些吃力。
喻冬打量着自己手臂。真的黑了?他半信半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倒有些高兴。
自己这个白是在疗养院里捂了大半年才捂出来的,他并不喜欢。
走到半途,路上哗哗驶来一辆奥迪,拐弯甩尾时泼了他一身水。喻冬呸了几口,发现那是喻唯英的座驾。车子很快在路上消失了,他继续撑着大伞,慢吞吞地一步步往上走。
曾经有过那么一两个瞬间,喻冬觉得喻唯英也是个可怜人。
喻唯英母亲是在跟喻乔山分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有身孕的。
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喻乔山和喻冬母亲在一起了。
当时喻乔山想要从一个科研组里获得重要的行业技术,但科研组的负责人极难攻下。阴差阳错之下,喻乔山偶然认识了学校里一位正在读研的女学生。
巧得很,那姑娘是科研组负责人的弟子,而且也是他的干女儿。
喻乔山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只稍稍一查便查到,女学生曾为一位在街上突然倒地的老人实施心肺复苏,争取到了极为宝贵的抢救时间。那个老人正是科研组负责人年迈的老父亲。
负责人夫妇无儿无女,便干脆认了女学生做女儿,又是感激,又是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