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然无比严肃:“你撑着墙。”
沈言曦当真扶着门:“我撑好了。”
陶梦然顿了一下,语气凝重道:“我好像看到你家季总的情债了。”
沈言曦沉默。
陶梦然补充:“我一朋友组了个酒局,季总在,我给季总打招呼,季总认识我,朝我点了一下头,我和几个熟人在聊天,季总在和几个投资商说话,然后我看到有个女的红着眼睛感觉要哭了去找季总,季总和她说了很久的话,还说她脸什么什么。”
陶梦然已经脑补出一段大戏,欲言又止:“别是你家季总在国外的情况吧,就男强女强骄傲倔强双方都不肯低头但又为了对方不搞暧昧的那种戏码,你知道这女的吗,听季总说过吗,好像是做投行的,诶,你进度怎么样?”
沈言曦没出声。
陶梦然试探:“你还好吗?”
沈言曦仍旧没说话。
电话里,陶梦然担心:“你稳住别慌,有什么情况告诉我,我给你出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要真是情债的话,你家季总除了那身家和好看的皮囊,和其他男人也没太大区别——”
沈言曦眼睫颤了颤,方才一直没出声这下有些忽然又别扭地打断她:“我进度很好,应该是普通合作伙伴吧。”
陶梦然“啊”了一声:“他给你说过啊?”
沈言曦很轻地“嗯”了一下:“说过。”
陶梦然“哦哦”两声:“说过我就放心了,吓死我了。”
陶梦然又问沈言曦和乔悦的进度。
沈言曦状若无常地和陶梦然聊了两分钟,浅笑着挂断电话。
只是在挂断电话那一刹,她唇角弧度凝固,一点点放平下来。
酒店套房灯光绰绰,落地窗外辉映着连绵不断的灯河。
沈言曦明明站在地上,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置身空中,不是飘飘然,而是害怕下一秒就摔在地上的惴惴不安。
为什么打断陶梦然?因为不管自己和季礼怎么样,她觉得这是自己和季礼的事,她听不得别人说季礼半分不好,陶梦然也不例外。
那为什么不安?因为季礼没和她说过那个女人,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如果季礼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那确实是误会。
如果,沈言曦想,如果那个女人是季礼的情债,如陶梦然所说,一切似乎也很好解释:国外同学,男强女强,一场误会,分道扬镳,年少轻狂,骄傲倔强,谁也不肯先低头,但又为了对方拒绝暧昧,然后相隔多年,酒局重逢。
季礼确实骄傲倔强,季礼确实强,季礼确实一心工作拒绝了所有暧昧。
沈言曦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季礼了如指掌,而季礼在国外的生活,除开她去看过他一次,最后两人还不欢而散,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有哪些老师,哪些同学,和哪些同学关系好,有没有异性朋友,或者。
沈言曦眼睫合拢,喉咙费力地咽了一下。
再想。
她最近追季礼,她疯狂直球,拼命示好,季礼偶尔揶揄她一两句,偶尔受着,偶尔高兴了还撩拨撩拨她。
沈言曦情绪上头时觉得那就是喜欢,现在渐渐冷静下来,想,他的不拒绝不明确甚至称得上纵容的宠会不会就是对一个长不大想要糖的小姑娘?
他拥抱过她无数次,摸过她脑袋无数次,却从未说过只对她。
他叫过她无数次名字,“抬头”“过来”“晚安”,却从未说过他只有她。
她说过“别人不值得季礼值得”,季礼好像不曾回应相同的话。
回忆像刺,细节像刀,一点点残忍又不停顿地削落沈言曦细长敏感的神经末梢。
如果真的是酒局重逢,之后会发生什么呢,喝酒,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