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动作言语,苏湛羽也能感受到周身那迫人生畏冷冽。
然而下一瞬,却见他依旧处变不惊地踢弓上手。
池衍两指扣紧一支箭翎,回身的那一刹那,箭出,瞬息刮起一道疾风。
弩。张之势如风云掣电,纵穿数柱,直射向一处崖壁。
一箭触发机关,四面八方的石柱骤然开始自行移动,地动山摇之下仿佛天地都在旋移。
见状,苏湛羽脸色一变,心下惊骇。
只见原先分散各处的石柱,眨眼之间,以极有规律的方式相移合并,直挡在了玉石路口之前。
观此阵法,苏湛羽眉心猛得一收。
他认得,此阵出自宣国,相合微仪四象,纵横乾坤之策,夫遵遁行之变,只叫人见得,偏是入不得。
只不过宣国已亡,成阵之法早便失传,他知道,却是从未见过。
苏湛羽拧了眉,宣山脚下的石柱乃宣国失传的阵法,他竟是从不知情。
就在他愕然之际,耳边传来那人疏离且渐冷的声音。
“我不管你为了什么,她,别碰。”
池衍慢慢放下手中的弓,字句清晰沉缓。
他修眸深敛,那日小姑娘迷迷糊糊和他说过,害怕那苏世子。
当时他不甚在意,现在想来,倒非无故。
暮色里的最后一缕微光,映得他神情令人心悸。
苏湛羽咬紧牙关,他不过是想要个女人,可偏偏,前世今生,都是因眼前之人的阻碍。
攥了双拳,“你当真要为了她,舍下那些出生入死的情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情分!”
那双俊美的眸子骤然如惊电般掠来,眼底闪过怒色。
被这声厉声质问逼得,苏湛羽一刹失言。
夜色不知不觉暗沉了,就像是他们之间的诸般颜色尽数凋零。
大抵世间最寒人心之事,莫过于此。
沉寂压抑之下,半点声息也无,可周遭气势却恍若滂渤激荡。
便就在这时,透过稀薄的夜色,恍惚有铁甲靴声连续不断传来,逐渐向他们靠近包围。
池衍目光逐渐转厉。
所近的兵甲剑戟的摩擦声,凭他自然轻易便能听出来,颇有颠覆王朝之势。
想来,说是有千军万马在伺机靠近也不为过。
重兵环伺下,他反而越是肃静。
不多时,一句格格不入,随着夜风悠悠远飘而来。
“我们无所不能的池将军,这是在为何事动怒?”
只见遥遥旷野,数十个暗紫侍卫高抬一座辇驾,不疾不徐而来。
辇驾华贵精美,两侧垂落半透纱幔,悬壁的琥珀灯,将驾上香榻的人影映得烟媚扶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