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衍方步入,里边随即便扬起了此起彼伏的恭迎声。
厅阁是精心布置过的,一方戏台,有琴师鸣奏丝弦,有美姬随之翩然展袖。
正对戏台的席案自是主座。
池衍甫一入座,方世尧便恭迎席下,堆起笑脸。
“池将军和表姑娘愿驾临,下官不胜荣幸,此处酒肴不比楚京,望将军不弃!”
他殷切得像是巴不得跪下当牛做马。
锦虞轻嗤一声,拂衣在池衍边上坐下。
方世尧略感尴尬,但还是笑着。
随之,方汐容款步上前来,身边跟了个缎袍男子。
“池将军,这是犬子,曾任王都骑尉。”方世尧笑道。
缎袍男子上前拱手道:“属下方汐晟,久仰池将军大名。”
方世尧紧接着又是百般好话,最后赔笑着,隐晦说了句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是求池衍引荐的意思。
毕竟东陵亡国,他这太守迟早要被楚人所替代。
故而今晚这处心积虑的宴席,就是为了自家儿子能从池衍这儿得到机会,谋个好官职,以保方家权誉。
方世尧诺诺恭顺,然而池衍始终神情浅淡,慵然把玩着指间玉盏。
锦虞随意抬了下眼皮,正巧撞上那方家大公子投来的视线。
只见方汐晟向她微一颔首示意,看面像倒是彬彬有礼。
不过,锦虞自然是冷眼相待。
他一介小小骑尉,王城覆灭还能全身而退,想来和谢怀安是一路货色,
而这边,心知今夜关乎兄长前程,方汐容笑意盈盈:“汐容替将军布酒吧。”
她正想跪坐到案侧,就被侍立身后的元佑拦了下来,“不必,将军不饮酒。”
方汐容微愣,只好悻悻退了回去。
这方家儿女,一个卑躬屈膝,一个以色侍人,为人父者以此求荣,豁出尊严也要谄媚讨好。
有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城守,难怪浔阳投城得最是果断。
锦虞又是憎恶腻烦,又是百无聊赖。
她单手托腮,提着小金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瓷盘上。
看出她不耐烦,元青想着她或许是饿了,便提声道:“我家将军喜静,各位无事便退吧。”
方世尧不敢违抗,也知急不得,便马上带着其他人退至两侧席案。
总算是清静了。
锦虞忍不住蹙了眉,搞了半天今晚的筵席无关攻城,她早该想到的,真是白费心思。
锦虞烦躁无趣,索性将肚里的气撒给边上那人。
“明知那家伙有所图,你既然不帮,干嘛还要答应来赴宴啊?”
放下茶盏,池衍漫不经心瞟了她一眼:“分明是你应下的,怎倒怨起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