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于公文之中的格里高利六世抬起了头,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一边,还顺手摘下了戴在鼻梁上的镜片。
辛西娅恭敬的提起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
“来来来,快坐下,”教皇热情的招呼道,“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一件接一件,真是让我这个老头子不省心啊。今天才抽出空来见你,可千万别怪格里高利爷爷怠慢啊。”
听话的坐到办公桌前的沙发上,辛西娅露出了一个拘谨的笑容作为回应。
单独一个人面对格里高利六世,她其实是非常拒绝的,就算躲不过去,也希望能背个小抄准备准备,然而一场审判打乱了她的计划,现在可真的是赤膊上阵了。
经历了这场审判和清洗后的格里高利六世在想什么,她已经完全捉摸不透了。
别怕!我是要用爱与萌征服世界的人!
她悄悄的给自己打气。
“这些天也辛苦你了,为了教廷内部的事情,麻烦你屈居阿克萨神殿多日,喝杯热茶舒缓一下吧。”
教皇一个眼神递过去,内侍立马就送上了茶具,为辛西娅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冒着袅袅白烟的热茶,少女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之前她在巴勒特主教的办公室也是这么被劝着喝茶,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与那壶茶脱不了干系,搞得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然而格里高利六世并不是一个能接受拒绝的人,辛西娅只好端起茶杯假模假样的用嘴唇在杯沿上碰了碰,假装喝了一口。
此举也算是遵守了淑女法则,故而教皇并没有在意,与巴勒特主教不同,他劝辛西娅喝茶只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氛围,也算是他谈公事时的老习惯了。
“我今天找你来呢,主要是为了这件事。”
他说着从桌面上拿起了一封信函,上面红色的火漆印分外眼熟,正是卡斯蒂利亚的国徽。
辛西娅记得这个封信,应该是瓦伦丁代笔写的那封,用来向教皇申请一个辩解的机会。
信函明显已经被拆分过了,漂亮的火漆被一分为二,露出里面淡黄色的信纸,通过与生俱来的优秀视力、她甚至看到了上面浅浅的印花纹路。
瓦伦丁依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高品位。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她压根不知道表哥当时到底写了什么呀!
“你在这封信件里说要向我解释一下出兵皮歌王国的事情。”格里高利六世推了推鼻子上的镜片,似乎是在认证确认信件的内容。
这句话就像是个提示语,一下子就让辛西娅找到了状态——卖惨的状态。
红色的大眼楮里迅速蓄起了晶莹的泪珠,眼眶一圈也在渐渐变红,辛西娅发出了一声啜泣,“抱歉,冕下,我知道去攻打他国违背了圣光的教导,只是我实在不能容忍谋害父亲的凶手继续快活。”
“你这孩子,哭什么呢?”嘴里这么说着,格里高利六世的目光却充满了审视,“为父报仇是生命的天性,圣光又怎么会因为你顺从天性而指责你的叛离呢?”
面对对方恍若实质的目光,辛西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全然真实的反应似乎取悦了格里高利六世,使他的态度软化了不少。
“瞧你这孩子吓得,格里高利爷爷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你还不如是老虎呢,起码我还能喊救命。
辛西娅木着脸想到。
比老虎还可怕的教皇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笑的很慈祥,说出来的话却远远不是这么回事。
“可是啊,小辛西娅,据我所知,你并不怎么喜欢你的父亲约瑟夫亲王啊。”
“……我确实不喜欢他,”泪珠滑落脸颊,辛西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委屈又可怜,“他为了一个平民女子抛弃了我和母亲,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可以对他的死亡熟视无睹!”
她提高了音调,猛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角,脸上露出了仿徨与茫然,“我的父亲是卡斯蒂利亚王族的一员,他的一生都为了国家贡献,然而他却被人用卑鄙手段杀害,不光如此,对方还用了如此低劣的手法来损害他的名誉,让他沦为了卡斯蒂利亚的第一笑柄!”
“……我、我、我,”她发出了一声啜泣,“我无法原谅做出此事的皮歌国王,于是我就向圣罗兰大教堂的主教瓦伦丁裁决长提出了血亲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