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告还是提示?
如果是警告,他是在警告她本人还是透过她在警告表哥?
如果是提示,他又凭什么来提示几乎没有交集的她呢?单单因为玛丽女王和他是表亲?
辛西娅猜不透他的意思,可无论是哪一种,在初次的会面里上演都显得过于突兀了,巴勒特主教看上去并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可他偏偏做了沉不住气的事,就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下次交谈的机会了一样。
古怪,真的很古怪。
自打踏上圣城就萌生的无力感再次袭上了辛西娅的心头,面对这片各方势力盘综错节的土地,她就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幼童,被重重迷雾所包围,只能跌跌撞撞的走一步看一步,哪怕明知道周围有无数人高居观众席,指望着她的表演来取乐。
辛西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巴勒特主教貌似并不期待她的回答,一时间,屋内只有烧开的水壶发出的咕嘟声,直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静谧。
“主教大人,”门卫的声音穿过厚重的门板显得有些沉闷,“瓦伦丁裁决长前来拜访您。”
还没等房间的主人做出回答,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教士服的金发青年推开一脸无措的守卫走了进来。只见他几步走到书桌前,拎起茶壶倒出了已经冷透的茶水,就着辛西娅用过的杯子一饮而尽。
做完了这一切后,瓦伦丁拿着杯子对巴勒特主教笑了笑︰“跟冕下汇报了半天,真的是口干舌燥,跟主教大人蹭口水喝,希望您可别在意。”
辛西娅目瞪口呆的看着表哥一系列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行为,倒是作为主人的巴勒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不忘摆摆手让门卫退出去。
“今天真是多亏了女王陛下,才能让你这个大忙人登我的门。”他不疾不徐的说道。
“我家表妹年纪上小,不太懂事,要是放任她打扰您,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瓦伦丁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抓着茶壶的手,精致的烤瓷壶直直的摔落在地,发出了一声脆响,就碎裂成了无数瓣。
“哎呀,您看我真是不小心,”罪魁祸首假惺惺的道歉,“我来帮您收拾了吧。”
也没去管巴勒特主教的反应如何,瓦伦丁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小只玻璃瓶,打开了瓶塞,将里面的紫色液体浇了一滴在茶壶的残骸上,就听到“滋滋滋”的腐蚀声响起,液体与瓷片接触的部位冒出了白烟,这一小滴液体迅速扩散,包裹住了所有碎片,不一会儿就溶解得一乾二净。
瓦伦丁弯腰将敞开的瓶口凑近重新团成球状的液体,就像是有自我思想一般,紫色的水珠重新蹦进了瓶子里。
“过几天我让安迪送过来一个新的茶壶赔给你,”将瓶子封好放回衣兜,瓦伦丁殷勤的说道,“您不是一直喜欢卡斯蒂利亚的工艺品吗?我让他挑一个好的送过来。”
在这期间巴勒特主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含笑面对裁决长的所有动作,此刻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了吗,瓦伦丁?”
“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了格里姆,”美貌的青年收敛了虚假的笑容,霜寒占据了他的脸庞,“他已经去拜访教皇冕下了。”
主教闻言又叹了一口气。
辛西娅看了看自家表哥,又看了看端坐的主教,大概是都有日精灵血统的缘故,在单独面对他们其中一个的时候,很容易从姿容上联想到另一个,可当两个人站在一起,却怎么看怎么不像了。
一个如鸢尾花般艳丽而危险,一个像大丽花般端庄美丽,二者是如此的大相径庭,以致于一丝一毫都无法联系到一起去。
“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啊。”巴勒特主教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因为久坐而略显褶皱的衣袍,这位地上圣徒依然保持着无懈可击的风度与优雅。
“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却也更像玛丽,”他微笑着对辛西娅说,“我虽然失去了眼楮,心却能看的更远。很抱歉刚刚吓到你了,请你原谅一个老家伙的难言之隐吧。”
“不,您并没有吓到我,”辛西娅言不由衷的说道,随后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在那之前,跟您聊天真的很愉快。”
瓦伦丁瞥了茫然的女王一眼,没有出声。
“咚咚咚!”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门也又一次被人直接推开,只不过这一次站在外面的不再是瓦伦丁,而是全副武装的罗伯特以及数名圣殿骑士。
“巴勒特主教,”骑士团长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恭敬的低着头,“由于有人指控您违反了教廷圣典确立的法条,违背了圣光的教诲,我奉教皇谕令彻查此事,希望您能配合。”
辛西娅震惊的听完罗伯特的话,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巴勒特主教,却见对方依然冷静自持,他温声开口,仿佛来者并不是要缉拿他,“我能知道对方指控我违反了哪一条律法吗?”
“……是第九十六条。”罗伯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出了答复。
圣光教教典第九十六条,神职人员必须将一生奉献给伟大的圣光,禁止一切俗世行为,终身禁止结婚成家,禁止抚育后代,禁止与他人发生任何不正当行为,禁止与他人保持任何不正当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