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怀疑每年花大钱雇佣他到底值不值了,”瓦伦丁破天荒的翻了个白眼,“这种恶心兮兮的事情只有他会去吧?”
“没事就给小孩子发糖,喜欢照顾猫猫狗狗,还精心给那些明明不去管也能长的很好的盆栽浇水……总是沉迷于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是花季少女吗?”无情的雇主对于得力的雇员发出了一连串的吐槽攻击。
“……他说这都是你的爱好。”辛西娅鼓着脸颊说道。
“完全不是,”瓦伦丁一边冷酷的否定一边又翻开了一页,“从根本上讲,会相信他这些胡扯的你,智商已经很可疑了。”
“我本来是不信的!”辛西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挣扎一下,“但是我看到这份八卦报纸就不那么确定了!”
“这是禁刊!禁刊!”对方不耐烦的重复道,“如果只是个捕风捉影的八卦周边,枢机院会花大力气去禁它吗?”
“哎?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成为了八卦的主角吗?”
“整个半位面关于他们的八卦多了去了,要是一个个都去管早就累死了,”瓦伦丁不屑的挑了挑眉,“若是连这些风言风语都承受不住,那群老东西还是趁早退位让贤吧。”
“一份教内消遣用的报纸,被列上了禁刊名录,可只要你拥有权势,买到它并不是件难事,只说明了一件事,”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这里面有真实内容,不少人并不想失去这个消息途径。”
“可是照你的说法,这里的消息有真有假吧?”辛西娅凑了过去,“那要怎么分辨其中真假呢?”
“这就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瓦伦丁把她毛茸茸的脑袋推开,冷笑了几声,“要是你自己蠢到相信了假的消息,后果也是自负啊。”
说完这句,他嫌恶的瞄了几眼辛西娅的装扮,忍无可忍的说道︰“好了,赶快去换衣服洗澡,你要这么脏兮兮的到什么时候?”
被表哥嫌弃了的女王委屈的鼓了鼓腮,慢腾腾的从大床上爬了下来,“哒哒”的跑到衣帽间翻出了自己的小熊睡衣,抱着走到了隔壁的浴室里,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浴缸和上面撒着花瓣,想了想传说中凯姆特国王占地好几亩的壮观浴池,再一次感受到了综合国力的无情嘲讽。
这样可不行啊。
将自己整个人没入水中,仅留鼻子以上的部位露出水面,辛西娅陷入了沉思,第六感在她耳边疯狂鸣叫,提醒着主人正走在岌岌可危的钢丝线上。
她面前摆着最糟糕的一盘棋。
作为一名仅仅凭借着血统登位的帝王,她没有足够的威信,偏偏又赶上了动荡的时代,周围的国度在虎视眈眈,国内几大势力相互拉锯,本以为这就是足够糟糕,然而就像是嫌弃她面对的危机还不够多,命运又扔了一顶名为“天命之子”的大帽子下来,几乎要把她扣死在下面。
无路可走,真的是无路可走。
因为“辛西娅一世”仅仅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揭开了王权至上的外壳后,里面空无一物。
她没有权势,只能去借权势,她没有智慧,要去依仗别人的智慧,她没有下属,必须化他人的下属为自己所用。
好在,形势并没有走到最糟糕的地步,虽然在这个国家里,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忠于“辛西娅”的,但所有人都是忠于“卡斯蒂利亚”的。
莫洛文侯爵为首的贵族老爷们也好,爱德华所代表的军队实力也好,只要他们身上还留着暗精灵的血统,只要还剩一口气,他们就会为了这个国度而战,这是根植于血脉的本能与天性。
对于国家而言,这大概是机遇的时代,对于她本人而言,却依然是无法破局的死棋。
如果没有瓦伦丁出现的话。
作为第三方的瓦伦丁就像是一泉活水注入了这盘死棋,瞬间将这盘棋给激活了,也为她带来了一条生路。这是一个神权高于王权的时代,在圣光教的教皇面前,哪怕高贵如帝王也不过是一只温顺的羔羊,而她这位私生子表哥作为教皇心腹所能掌握的权利远远高于卡斯蒂利亚的国王这一角色。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他现在拥有的权利已经超过了卡斯蒂利亚的王位,那么他肯定不会弃高从低,这也是瓦伦丁与莫洛文侯爵和爱德华最根本的差别,更是辛西娅自保的根本。
伊恩这次的话从侧面证实了她的猜想,瓦伦丁确实想要以卡斯蒂利亚为大本营,可他无法抛弃圣光教教士的身份去参与王权斗争,那么他就需要一个代言人,那就是辛西娅。
负责任的说,他是所有选择里,最能保持“辛西娅”这个人自由和独立性的选项。
辛西娅并没有王的意识,也没有足够的教育和见识,她所拥有的仅仅是比谁都强烈的生存本能,好在,这对于现阶段而言,已经足够了。
“卡斯蒂利亚人一生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她喃喃念叨着母亲的叮嘱,把整个头都埋进了水里。
单凭着表哥的势力,确实没有人能把她这个被教皇认可的女王从王位上掀下去,但仅仅这样还远远不够,她这个皇位依然无法坐稳,她发出的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倾听。
瓦伦丁借给了她所谓的“势”,却不会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去使用,这也是对她资质的考验,一旦她安于现状,就会让他失去耐心,而失去了这座靠山,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感情的维系太过薄弱,就如清晨的露水,转瞬即逝,她需要的是远比单纯的感情更加稳固,更加可靠的盟约,让对方觉得,非她不可。
她那位好表哥所追求的是什么呢?伊恩说是凌驾于世俗的绝对权力,那么他的最终目标几乎可以呼之欲出,那就是取代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