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质问,辛西娅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在娜塔莎的生日会上我就觉得你跟莫洛文侯爵很不一样,我从小就认识侯爵,自认还是有些了解他的,他对于我死去的父亲推崇备至,容不得任何闲言碎语,但是,那天你对我说,你们高估了亲王殿下……”
爱德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呢?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确实是事实,但却是莫洛文侯爵一派绝对不会承认的事实,”辛西娅舔了舔嘴唇,“只要是曾经追随我父亲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我们之间破裂的父女关系,而你呢,却听从他们的安排,伪装出父亲的举止来接近我,这恰巧说明,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我,你都并不怎么了解。”
“说不定我就是特别孤陋寡闻呢?”
伯爵轻佻的耸了耸肩,辛西娅没有理他。
“我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统的继承人教育,虽然罗瑟尔家族是姑母和父亲的母族,但也从来没有正式接触过,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封地在西北面的印象而已,你们到底镇守在哪里,权势有多大,对国家的重要程度,还有你们为什么多年都远离帝都,这些都一概不知。”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爱德华:“所以当初你在娜塔莎生日会上出现时,我也很轻易的就把你划到了莫洛文侯爵那一派。”
“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啊,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父亲结交了这么多的贵族,可为什么最后登上王位的却是看似毫无支持者的姑母呢?如果父亲身后有家族的支持,那他何必要结交莫洛文侯爵这类空有头衔的帝都贵族?”
爱德华摸了摸下巴,猜测道:“或许是嫌弃家族太过弱小了吧?”
辛西娅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理由,我见识太浅,也一直拿不定主意,直到昨天表哥告诉我,卡斯蒂利亚的支柱产业是暗杀和走私,我才觉得脑子稍微转过了弯儿。”
“哦?”
“能够成为远超工艺品的财务支柱,必然是非常庞大的金额,但是我在这个国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谁经营着这两样产业,在父亲封地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孤陋寡闻,在这个根本就藏不住秘密的帝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很奇怪了啊。”
手指在胸前的功勋章上摸索了一下,爱德华低笑出声,“或许是瓦伦丁骗了你,他哄骗小孩子很有一套。”
“他特意说我是首领,还问我高不高兴,”辛西娅把权杖往地上一杵,眼神竟然少见的显出了几分凌厉,“直到今天看到你代替莫洛文侯爵出现在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你和莫洛文侯爵并不是一路人。”
“你们其实是玛丽姑妈的势力,暗中经营着暗杀和走私的业务,或者说,这本身就是皇族的产业,只是交到了你们的手里。
“玛丽姑妈猝然去世让你们措手不及,而我父亲又因为王位的原因与你们疏远,一时间,你们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接触我的途径,与莫洛文侯爵接触是个下下策,可你们别无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侯爵会让你学习我父亲的举止,他知道这必然会引起我的逆反心理,连带着你也会被厌恶,而一旦我疏远你,你就被绑上了他的战船,再也下不来了。”
爱德华静静的听着,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灵活的把玩着镀金的袖口,他面带微笑,看上去从容不迫,“我不得不承认,您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很多,我的陛下。”
“没错,是我打晕了您的传令官,代替那个老东西来到了这里,毕竟我可是被他狠狠地坑了一把,怎么能毫无回敬呢?”他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比我来帝都后的任何一个机会都要好。”
辛西娅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您的猜测很对,罗瑟尔和莫洛文确实不是一路人,但是我们和您是不是一路人,这还很不好说呢,”他玩味的说道,“归根结底,这都要看您和伟大的圣光教是不是一路人了。”
“看样子,我的姑母和圣光教不是一路人啊……”
这可真是非常令人意外的消息。
辛西娅若有所思,爱德华则笑而不语。
“那经过你这段时间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呢?”
“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啊,陛下”,拥有金棕色瞳孔的伯爵眨了眨眼睛,“看门狗瓦伦丁是非常出名的狂信徒,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教皇的铁杆支持者,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现在,我有些不确定了。”
“为什么?”
“我一向不会玩这些弯弯绕,但一个战士最值得依靠就是直觉,”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答的简单明了,“他与教皇之间的气氛非常奇怪,并不是单纯的偶像与追随者,这可跟我得到的消息不太一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身上有猫腻,还可以观望一下。这个理由同样适用于您,我的陛下。”
“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对这个国家是怎么想的,对圣光教是怎么想的,您将来想要做什么,又能够做什么,把这些统统开诚布公吧,我会基于自己的信念对您说的话做出判断,决定是否奉上罗瑟尔家族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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