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只手,先前扰得他心浮气躁……他探过去,伸出食指点了她一下。等了等,依旧没有反应,看来果真睡熟了。
他不由唏嘘,她好像一直心无挂碍,可他却开始愁肠百结。感情方面,他远不像在战场上那么骁勇,战场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男女之间的相处却是另一种层面的斗智斗勇。
他隐隐觉得公主是喜欢他的,但又不敢确定,彼时她是迫于无奈,这种威逼下的感情能有多深,实在说不准。她曾经提议过,只要给她个楚王妃的名分,她可以没有丈夫过此一生。在他准备还俗的时候,王妃的头衔又不算什么了,她第一想到的是回膳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她没那么重要。
一个长胜的将军,接受不了任何失败。他害怕在感情上摔得太狼狈,当初八抬大轿几千里相迎,他母妃的下场也不过如此。公主这人,看着是软的、娇的、媚的,他想一手掌握她,却是痴心妄想。所以他怯懦,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讨好她,可她看出了破绽也不说,仍旧一心想回膳善,那么她是真的不那么在乎他,即便他变回释心,也无法让她留下了。
他蜷起身子,让那只手停留在他面前,素净的手指,嫣红的指尖……要握住很容易,可是握住了又能怎么样。
他抬起手,在她指尖捏了下,看吧,捏住了,她不肯留下……放开了,她去意更坚决……就这样捏捏放放,心里愈发彷徨。
另一边的公主气得灵魂都要出窍了,他在抽筋吗,捏来捏去,到底捏个什么玩意儿!
她都已经给他机会了,他不是感冒了吗,不想做做促进流汗的运动吗?这人做和尚的时候别别扭扭,做了皇帝也还是放不开手脚,难道他不打算主动,还要等着她反客为主?
公主暗暗揉了揉胸,急得心口疼。其实和他重逢后赶往原州的半道上,她就开始背着他测试自己身上的毒性。荷包里有的是银子,她挑了个小银馃子往上滴了两滴血,隔一会儿把血擦掉,银子没有变黑,想必她多时不服毒,身体里的毒素已经代谢得差不多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又把咬过的馒头喂了野狗,狗欢蹦乱跳跟了他们好几里,所以她现在是真的无毒无副作用,就算适时接个吻也是没问题的,他还在担心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先前的态度,又把他吓退了?都跟到这里了,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她偶尔的刁难和小脾气,那他干什么来了!
公主一筹莫展,看来手这个部件管用,得换脚试试。
于是一只玉足假装不经意地伸过去,位置伸得很不错,正好卡在他两腿之间。公主一手捂住嘴,险些笑出声来,感觉那秃子分明愣住了,侧躺连腿都不敢放平,设想一下,姿势一定很搞笑吧!
只是也没笑多久,这种有趣的戏谑便坚持不下去了,慢慢转变成一种怦然的、难堪的心跳,咚咚地,震得马车仿佛都要颠荡起来。
最终那双蚌壳一样打开的长腿,还是缓缓阖上了,可能因为他正发烧的缘故,热量惊人。公主正迟疑,感觉一片温柔的触摸落在她小腿上,他怕她的脚受寒,仔细牵了牵身后的被子盖严实,然后屈起她的膝盖,尽心尽力把她的腿抱在了怀里。
公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隐隐约约,她好像能感觉到一种有趣的接触,是方丈和长老突袭藏经阁那晚,她脑内风暴纠结的中心。
脑子里嗡嗡的,车里密不透风,感觉很温暖。公主浑浑噩噩闭上了眼睛,浑浑噩噩撞进了一片刹土,那是个清净世界,她仰起头,看见平坦的圣域上须弥山高起,峰顶有雪,山体壮硕……
只是不敢睡熟,总在半梦半醒间徘徊,期待发生点什么。她也希望能听见这秃子说“我就抱抱你”和“逛逛不进去”,这种虚伪的话,对做好准备的姑娘来说,其实不算太坏。
第64章
可惜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一睁眼,天都亮了。
公主摸了摸额头,这就完了?什么也没发生吗?昨晚她明明感觉到他颤抖的双腿,怎么后来抖着抖着,也睡着了?
她坐起身看看这依旧垂挂的斗篷,车门还关得好好的,便掀起一角朝对面望了眼,对面空空,他已经下车了。公主晕头转向摘下斗篷披上,推开车门的时候见他生起了火,铁锅里煮着的米汤已经熟了,正咕咚作响。
他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说:“热水烧好了,施主起来洗漱吧。”
公主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怪物,这人恐怕真是没救了,将来三宫六院不是他来临幸,是后妃们临幸他吧!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本能?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正常男性应有的觉悟?难道是因为伤风太厉害,丧失了性趣,下半截没有力气了吗?
公主气馁地跳下车,歪着脑袋问他:“你的风寒好些了吗?”
他说好多了,“已经不烧了,只是身上有些乏力。”说罢羞赧地笑了笑。
他羞赧个鬼啊,公主气愤地想,什么都没做成,还不好意思上了,男人的戏就是多!
欲求不满的公主,一早上都是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刷了牙,吃饭的时候坐在火堆旁一语不发。
萧随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可能女孩子都有起床气吧!他摘了一块馒头,迟疑地放进嘴里,偏过头打量她,轻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称意吗?”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