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翡对他说:“姑姑说在后院等你,请你提酒过去。”
桌上一坛酒。
怀袖说:“帮我开一下吧。”
萧叡打开酒,酒香之中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他忽然明白了,顿觉心酸:“你这是做什么……”
怀袖笑了笑,她拿出酒壶酒杯,捧着酒坛子装酒进酒壶里,说:“请你喝桃花酒啊。我们分别时,我不是和你说了,你若哪天来了,我要请你喝酒吗?”
怀袖斟了两杯酒,拿起一杯:“喝了这杯酒,您便走吧。”
“天下苍生哪耽搁得起,您一时鬼迷心窍,我却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责,我会良心不安的。”
“算是我为了百姓求求您吧。我最近听到许多您南巡的事,我想,必定不是为了我吧,只是顺道过来见我一面。”
“其实能见到您也挺高兴的,离开时,我嘴上说将来请您喝酒,但我知道估计不会有机会了。就算有也会是几十年后,到时候我都是个老太太了,那么丑,你估计会大失所望。”
萧叡苦涩地说:“你就算老了也是个好看的老太太。”
他被怀袖堵回去,不好说就是为了怀袖才来南巡……显得他昏庸无能。
虽也不是全为了怀袖。
“秦月在这里敬您一杯酒,祝您南巡顺利。”
怀袖笑了笑,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萧叡喝完一杯酒,午饭都没吃,就被怀袖牵着鼻子似的送出了门。
他提着书笈站在门外,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往外走,走了大约小半里地,到一处屋舍,已有人在等他。
萧叡乘上车,赶回行宫,下午还有一处河堤要去看。
第59章
行宫。
更深露重,夜阑人静。
聒噪的蝉早已被宫人捉了几遍,连蛙也捕了去,省得这些个虫儿叨扰贵人清梦。偌大的行宫,只余烛芯燃烧的细微轻响。
张磐守在空无一人的寝宫门外,抬手用袖子掩着打了个哈欠,虽然皇上不在,但外头的人不晓得,他得装出皇上在这的样子,等明儿上午,皇上就会回来了。
这几日,皇上都入夜了出去,天亮再回来,每日晚膳后他会叫一个美人,放在屋里摆摆样子,自顾自在一旁批奏章。
在宫里,美人反而不好出头,这越热闹的宫殿越少,多是藏在冷宫里幽幽地就没了。
到了外头行宫,民间搜刮的美人满坑满谷地要往皇上床上送,他见皇上挑着收了几个,还以为是要收用,看来只是为了不驳人面子罢了。
近来皇上的名声越发不中听,颇有些闲言闲语,以前皇上是耽搁了没娶妻,可现今广收后宫一年多快两年,后宫众妃仍然一无所出,他作为皇上身边心腹的大总管,知道皇上是给妃嫔中用了药,不让她们有孕,此为秘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是以这南巡一路下来,还有那等自作聪明的,向皇上进献极擅男科的圣手,说什么八十老翁经他诊治之后也能金枪不倒、老树开花。被皇上黑着脸叉出去了。
皇上起初连美女也不要,然后便又有人悟了,改送貌若好女的男人,皇上拒了以后,只好回头去收美女。这不,如今收了几屋子的小美女,个顶个的水灵,全是十四五岁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年纪。
这些人大抵是推己及人,昨日与皇上一道去巡查河堤的那位五十岁的老大人听闻昨年才刚收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妾。
张磐又打了个哈欠,他的小徒弟递上鼻烟,殷勤地道:“爹爹,您去打会儿盹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张磐便歇息去了,这日子是真难熬,他不由地想,他都有些扛不住,陛下两头跑身子骨能吃得消吗?
陛下怎的就那么离不得那个怀袖呢?尚宫娘子也没绝色到倾国倾城吧?还一点也不体贴温柔,堪称冷若冰霜,难道陛下就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