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哥儿像个小男子汉一般,昂首挺胸地争辩道:“以前在道观的时候我每日都要干活的,你别看我小,我的力气可大了呢,郦风大哥都说我力气大,说我学武学得好。”
怀袖讶然:“你什么时候跑去学武功了?我说呢,先前每天都有一会儿会找不着你,原来是跑去练武功了,我说也没见你交上什么要好的朋友,怎么整日跑出去玩没影,黑得跟炭似的。练了多久啦?都学了什么?会不会打拳,给娘看看?”
米哥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涨通红,扭捏地说:“还、还没学什么,还在练扎马步,等我学了打拳,再打给你看。”
怀袖起初没发现萧叡在,萧叡听见他俩说的话,看他们俩如亲母子一般,既温馨,也心酸。
当年他俩的长子若生下来,差不多就跟这个臭小子一样大,也会背书,也会打拳了。
他少年时刚开始练武,稍微学了些拳脚,也爱去怀袖面前显摆,想让怀袖崇拜地望着自己,恨不得脱了上衣打赤膊,叫怀袖看看他身材有多好。
有回在演武场,他与五哥对练,本来他该韬光养晦,不能赢,都想好了输掉示弱,偏偏不巧怀袖秉皇后旨意过来送东西,站在边上看,他胸口便腾升起一股锐气,心道,绝不能输,不能让怀袖见到他丢脸的样子。于是赢了下来,还叫五哥心生不快。
萧叡往旁边走了一步,从树后走出来,一下子把母子俩温馨温暖的氛围给破坏了。
怀袖见到他,便是一愣,米哥儿也闭嘴不说话,像是小刺猬竖起浑身的刺一样,紧张地盯着他。但他已得了怀袖的指示,知道要保守秘密。
萧叡又揖身作礼,道:“娘子早上好。”
怀袖没回礼,只说:“萧公子,我已收留你一晚,你不是还要寻医问药,还不快上路。”
萧叡厚着脸皮答:“我要找的药便在此处,娘子可否让我暂住下来,我好细细搜寻。”
怀袖毫不犹豫地说:“不可。”
萧叡:“……”
萧叡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似被她捏在手中玩弄,为什么拒绝他呢?若要拒绝他,为什么收留他一夜?若不接受他,为什么又拒绝得这么直接?
女儿心,海底针。
她一双秋水明眸正把自己给望着,含梦带笑,璨璨如星,似乎也说不上讨厌,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也不难猜,怀袖就是想戏弄他一下,出口恶气而已。
捉弄九五之尊的机会世间罕有,以前在宫里,她被萧叡欺辱过多少回,这回萧叡上赶着来被欺负……怎么?他既不要脸,她为什么要给他留脸?
反正他也说了,他现在是七郎,不是萧叡,那她便大着胆子试探着稍微欺负下看看。
太过火的她也不敢做。
萧叡被她笑得又脸红:“你笑什么?”
怀袖抿嘴笑:“你头发梳歪了。”
两人在说话时,像是构成了一个无形的空间,旁人都插入不进去,萧叡自然而然地道:“那你给我梳吗?”
怀袖哼笑一声,好整以暇地道:“我不给你梳,你回家去,有的是人给你梳头,何必在我这里受苦受累呢?你一家老小都指着你,你跑我这里来,他们怎么办?你还不早点回去养家?”
两人也没避开旁人,却像是打哑谜一样,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别人只觉得云里雾罩似的听不懂。
“我这不是生病出来找药吗?”
“是吗?我看你四体康健,不像是生病的模样,你莫不是骗我的吧?你生的什么病?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
萧叡倒是想说相思病,可这么多人盯着,还有知道他身份的人,尤其还被怀袖瞪着,眼神像是他敢说什么不干不净的话,她就能当众捅死他,凶得很。而且,他脸皮还没厚到当众与怀袖调情。
萧叡只得干巴巴地讪讪说:“就是、就是一种罕见的病,说了你们大概也不知道,我平日里看着无事,一旦发病,就会心头绞痛、夜不能寐。”
“那你家里人呢?你家里一大家子人都不管了吗?”
“管的,可是病也要治,所以萧七出来治病了。”
怀袖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那眼睛跟村里那条大黄狗一样,眼巴巴,想要别人带他回家。
瞧上去真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