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灵送她离开,她问:“一个人留下怕不怕?若是实在害怕,你也可以跟我走,叫你邻居留封信给你兄长,让他再来京城接你。”
郦灵道:“不怕。我等我哥哥回来。”
怀袖怔了一怔,当年她在宫中被围困,刀山火海,随时可能殒命,她怕吗?
自然是怕的。
世上哪有人会不怕死。
只是那时傻,心中执念,想等七郎回来,才一无畏惧。
那现在呢?
耽搁了两日,继续上路。
雪翡、雪翠和郦灵年纪相仿,还送了几件衣裳给郦灵,还说郦灵可怜。
雪翡道:“她以后一定好后悔不跟着姑姑你。”
怀袖玩笑似的问:“那若是姑姑不做尚宫了,你们还愿意跟着姑姑吗?”
雪翡傻眼,雪翠应得快:“愿意。”
然后雪翡才跟上,也点头称是,傻里傻气。
马车颠簸。
雪翠不敢再问,她看怀袖姑姑端正坐着,帘子一晃一晃,偶有一线光自缝隙之间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像是被雪冰了一下,一瞬间凉了下来似的。
墓地里埋葬的那个瓮棺中是谁,她并不敢问,但心下有些猜测,并不难猜,石碑上原写的是“萧氏与秦氏之子”,陛下姓萧,姑姑姓秦。
不知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又是什么时候没的。
雪翠心里抑郁,偏偏雪翡是个傻姑娘,不会动脑子,一问三不知,都没法子跟她聊。
旅途无聊,有天在客栈歇息,她实在忍不住,跟雪翡说:“我觉得姑姑真可怜。”
雪翡摸不着头脑地问:“姑姑怎么可怜?”
雪翠正要说话,就听到怀袖本人的声音,好笑地问:“对啊,我怎么可怜了?”
背后说姑姑闲话,被抓个正着,雪翠小脸通红。
她这是瞽言妄举了。
怀袖说:“说说看?”
雪翠有点倔脾气发作,大着胆子道:“不然的话,姑姑也不会总往外逃了。”
怀袖笑了笑,道:“我能吃饱,能穿暖,有一瓦遮身,并不可怜。”
这话被暗卫传到萧叡的案上——
萧叡终于些许放心下来,虽然怀袖没回信,还把他的信给烧了,但也没写信骂他,应该是……默认了吧?
他能给怀袖的,他都给了,为什么他还是这么不安呢?
萧叡近来连后宫都不敢去,本来应当去点卯,可是如今正是册封怀袖为皇贵妃的关键时期,他怕怀袖知道他去了旁人那里,纵是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怀袖一生气跟他闹、不愿意做皇贵妃怎办?
反正他也不耐烦应付那些个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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