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睡到巳时才起。
一个小宫女正在给她染指甲,崔贵妃问身旁的芍药:“陛下今日就回宫吧?”
芍药道:“是。”
崔贵妃染完指甲,张开五指,放下阳光下,手指像透着光,边缘粉润,她仔细看自己的指甲颜色染得均不均匀,已经染了好多遍,想染出正红,可染了好几遍还是染得不够红。
她用了一碗鸡丝燕窝汤,不悦地道:“这次给的宫燕成色没上次好,那些奴才怎么分东西的?”
崔贵妃这几日颇为烦躁,自打上次她跟皇上提了想给怀袖做媒,好像有些惹了皇上不高兴,之后皇上就再没踏进过她的院子。虽然往日皇上来后宫也不勤快,可没有再见着皇上,实在无法揣摩皇上的心思。
前日籍田礼,照古制其实应当有帝后两人一起,皇帝耕田,皇后织布。如今宫中还没有皇后,所以只有皇帝一人前往。
明明她是四妃之首,既无皇后、皇贵妃,那她就是宫中嫔妃之中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像是一伸手就能摸到皇后的位置。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或许她怀上龙子之后能更进一步,若是诞下皇长子就好了……陛下应当就会封她作皇贵妃,甚至皇后了吧。可惜陛下沉迷政务,是个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并不贪慕女色。就算每月来她屋里歇息,也很温柔,怕她累,不怎么折腾她。
崔贵妃想,也可能是先帝时,后宫妃子太多,陛下引以为戒,才保持着后宫的清明。她的肚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动静呢?
再这样下去,如若几年无所出,以后可如何是好?
陛下不过稍微冷落了她几天,那些狗奴才就看人下碟子,给她这等成色的燕窝。
她可不依。
此事本该找尚食局的尚食,但崔贵妃觉得这女官实在太小,显不出她的地位。
得找统领六局一司的怀袖发作一下才是,敲打震慑住了怀袖,下面那些魑魅魍魉的小鬼自然也会服服帖帖。
是以,崔贵妃打发芍药去请怀袖过来问话。
一炷香后,芍药赶了回来,却没带回怀袖,她完全不认为怀袖会不听她这个贵妃的话,只觉得怀袖大抵是正在办事,与她拿个乔,过会儿再来,道:“她一个尚宫,倒是好大的威风,还要我这个贵妃等她。”
芍药脸色不大好看,讪讪道:“怀袖不在宫中。”
崔贵妃神色稍霁,颔首道:“原来是出宫办事去了吗?”
芍药却道:“听尚宫局的女官说,怀袖是跟着陛下去皇庄上了。”
崔贵妃愣了愣,手上的茶盏盖子一个没拿稳,落下去,叮的一声响。
她回过神,道:“怀袖不只是整理陛下的行装吗?她还跟着陛下一起去皇庄了?”
芍药点头:“正是。”
崔贵妃顿时觉得微妙起来,陛下去皇庄行籍田礼,哪个妃子都没带,却带个小女官。似乎不太对劲,再仔细想想,又似乎没什么不对的。
怀袖是女官,又不是妃子,随陛下出行的官员不止她一个,只是那些个全是公卿忠臣,三品以上才得随行参礼,怀袖区区正四品尚宫,凭什么跟去?
陛下是不是太偏爱她了?
崔贵妃沉思了一会儿,对芍药说:“去打听一下前两年籍田礼,陛下有没有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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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好容易回了宫。
雪翡雪翠眼巴巴地望着她,大眼睛扑闪扑闪,格外可爱。
怀袖只觉得好笑,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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