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嘀咕,副导演在不远处喊池幸的名字。原秋时已经着装完毕,开拍前最后一次过剧本内容。
这是池幸和原秋时的一场对手戏,蒋昀与晏阳结伴去参加一个宴会,两人相约在蒋昀公司楼下见面。但晏阳并没有如期赶来。他陪欧阳雪去领养小猫了。
一条拍下来,导演并不满意。
“再冷酷一点,原秋时。”导演说,“你的态度还是太绅士了。”
夜里太冷,原秋时鼻尖被冻得发红:“再凶一些?”
他看池幸。池幸披着大衣,打了个喷嚏,凑在他身边看剧本。原秋时乍然想,池幸倒是像小猫儿,挠起人虽然毫不留情,但乖的时候特别乖。
原秋时努力凶恶起来,又念一遍台词:“不过是一次无所谓的应酬,你去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池幸大笑:“渣男!”
导演皱眉,摸下巴:“还是不对,不是凶,也不完全是冷酷,是……”
“是憎厌。”池幸接话。
原秋时饶有兴致地看她:“怎么说?”
池幸背台词的时候,除了自己的,也爱揣摩对手戏演员的心态。她站直了,默默想了一会儿,扭头对原秋时说:“不过是一次无所谓的应酬,你去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原秋时心中微微一震。
池幸比她略矮,说这话时挑起眼皮瞥他一眼,目光却没有落在原秋时脸上。她看的是原秋时的下巴。同样的台词,她用更低沉的语气说出,略带几分掩不住、也懒得掩的不耐烦,眉心始终微微蹙起,说了半句立刻拧头直视前方。她不止不愿意看原秋时,连跟原秋时说话的耐心都没有。
导演:“对了,就是这个调调!”
池幸笑出声,方才冷淡的神情消失无踪:“跟不喜欢的男人分手时,我都这种态度。”
原秋时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他点头表示懂了,各人就位。池幸听见他问自己:“以往的分手,都是你提的吗?”
“一般都是。”池幸问,“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一般都是女人甩我。”原秋时侧头对她笑笑,“我是绅士,绅士可不能让女人伤心。”
池幸失笑:“分手算什么伤心,跟不喜欢自己的人分开,那是大喜之事。女人宁愿选择真心的浪子,也不想要虚伪的绅士。”
原秋时没来得及接她这句话,场记板敲响了。
同场景有几场夜戏,池幸匆匆忙忙换衣服。在换妆的间隙,她从镜子里光明正大地看周莽。
化妆间里有人来来去去,周莽一脸警惕,偶尔和镜中的池幸对上个眼神。满脸欲言又止,碍于人多,又不好说话,神情愈发低沉纠结。
池幸看着他,只想笑。化妆师让她绷紧表情,池幸才连忙正色整坐。
等待的间隙,池幸坐在场边看剧本,周莽趁常小雁离去,坐到池幸身边。
“片场好玩吗?”池幸问。
“……你一直都是这样工作的吗?”周莽反问,“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池幸好奇:“你想象中是什么样?”
气派的场地,恭恭敬敬的人们,池幸只需要漂漂亮亮地打扮好,在镜头前说几句话,走几步路,就完事了。
他没想到一个不足三分钟的场景,能反反复复拍二十多次。更没想到片场里三不五时也会爆发争吵:导演嫌跟组编剧飞页写得不行,自己是中戏出身,说话时总要贬一贬俩小姑娘编剧的母校北影;饰演配角的流量演员嫌台词对自己不好,派出工作室编剧和策划骚扰跟组编剧;颜砚时不时挑剧本台词的词,甚至打算自己出手改,改好的台词高明得令导演都不得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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