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若去谢家的人太多,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燕王很鸡贼的让其他亲卫走了正道,而自己则抄了小路。
一路纵马,也十分小心。
报信的亲卫跟了燕王十年,不说燕王极其信任对方吧,至少燕王从未怀疑过对方会包藏祸心。但就是这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第一时间来报信的亲卫,在燕王抄近路拐入离谢府已经不足百余步的小巷时,从马鞍里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朝着燕王的后背狠狠的掷了过去。
哪怕燕王已经听到了冷兵器射来的声音,他也还是没能完全躲闪开,巷子太窄,而马匹奔跑的速度又实在是太快,他只堪堪躲开了差点被射中的要害。
紧接着又是几柄小刀,嗖嗖嗖射到了宝马的身上,四肢和后臀均有受伤。
哪怕是再训练有素的战马,在受到这样的伤之后,难免惊吓,出现不可控的情况。燕王不得不勒住缰绳,在反手把对方也挑下马后,自己也跟着跳了马。
两个马匹相撞,在小巷里制造了极大的声响。
对面的亲卫也是有备而来,被挑下了马也仅仅是就地滚了几圈,躲开了有可能被马匹踩踏的危险范围,然后就重新爬了起来。拔剑就朝着燕王杀了过去,不给人一丁点反应的机会,没有废话,没有犹豫,争分夺秒的想要赶在两边有人出来之前,结果掉燕王的性命。
就在离谢家已经很近的小巷里,发生了谢介绝对不会想到的事情。
燕王手上只有过于沉重、适合马战的偃月刀,却并不利于近战,只能拖着伤口与对方游斗,身上被刺了无数的伤口,连眼角都有了一道划痕,差一点对方就要划到他的眼睛了。到了最后,燕王已经失血过多,手上越来越没有力气。
他心下一沉,告诉自己,只能奋力一搏了!
燕王出其不意的扔出了重到仿佛能砸死人的刀,又快速咬牙拔出了自己背上被当做暗器的小刀,忍着鲜血喷出与剧烈的疼痛,艰难将被刀打乱了步调的亲卫,将其反杀。
燕王的眼睛就像是雪山上的狼,凶悍又残忍,哪怕自己被逼到了极限,它也可以赢!
直至确定对方彻底没了气息,燕王又补了几刀,后才冷笑出声。知道当年他皇爷爷误信谗言,杀了他身为皇后的祖母和身为太子的父亲时,他和他兄长遭遇了多少波刺杀吗?他并不是生来就享受着所有理所当然的锦衣玉食与万千宠爱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燕王当年还没有学会站稳,就已经学会了躲避身边人的种种不怀好意。
后来皇爷爷终于发现自己错了,诛杀了奸臣,满怀愧疚的接了燕王与他的皇兄进宫,躬亲抚养,疼得如眼珠子。
可是那又如何呢?燕王的父母与祖母都死了,他经历过的恐慌,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被消去。不过也是这段经历,才帮助燕王如今又躲过了命里的一劫。
燕王的双腿沉重的就像是灌了铅,整个人已经如一个血人,他很冷,犹如赤裸着置身于旷野。但他还是一步又一步,坚定的朝着谢家走去,那个曾经能够带给他欢喜无限的宅子已经就近在咫尺。粉砖黛瓦马头墙,杨柳依依阳光盛。
但是燕王还是不可避免的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甚至不得不扔掉了手上的武器,只扶着墙,跃过马,向前走起。
他给自己打气,马上就能得救了,马上。
然后,他就眼前一黑,听到了又一声暗器来袭的声音。
***
当燕王因为疼痛而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哪怕背部被捅的地方就像是火烧,他也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了,连翻身也做不到。
他仰头看着出现在自己头顶、骑在马上、逆着光出现的大长公主,很努力的勾起了一个唇角。
他以为他昏迷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是一瞬。
从燕王被偷袭到大长公主及时赶来救下,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甚至旁人都没有来得及下马,来帮助燕王起来。
燕王对出现在有眼前的大长公主张了张口,他有点怀疑她的真实性,就像是人在死前总会看到一些自己想要看到的景象。不过很快的他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大长公主是如此的真实。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但他还是想说,真不愧是老子喜欢多年的人啊,就是这么帅!
大长公主挥剑裆下了朝着燕王射来暗器,然后,她身后的女使团默契的扑杀了赶来支援的零星歹徒。
闻天从马上一跃而下,几步快跑,来到燕王身边,帮助他翻了个身,鲜血流了她满手。
“你再坚持一下!已经有人回府去找和安大夫了!”
谢介病好之后,翰林医官院的人大部分都回到了神宗的身边,但也有一些人彻底留在了谢府,以防万一。其中就与钱甲和他的师父,翰林医官院在外伤方面首屈一指的和安大夫。
和安大夫一路小跑,带着学徒和医药箱,简单的先处理了一下伤口,用不知名的秘药,总算是勉强把燕王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那秘药有一点虎狼之药的意思,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人的潜力与精神,却也会在药效之后带来很大的反噬。不是这种危急关头,和安大夫是不会随便用的。他在用药时也征求过了燕王的意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住那样的代价。
燕王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一句:“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