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问题?”房先生着重强调了一下“小”这个字,声音低沉磁性,如一把名世古琴,演奏着来自上古的悠扬。
“我可以肯定这不是玩乐活动。”谢介尝试着排除了一个最不可能的选项,虽然以他小舅的性格来看,他小舅这么步步为营为之努力的只可能是好玩的事情。但他小舅最近的变化有点大,很多手腕明显有幕后推手的痕迹,泰山封禅也很可能是幕后之人的主意,而不是单纯的为了取乐。
“是这样没错。”房朝辞能说什么呢?除了微笑以外。
“世子英明!郎君太厉害了!”二爷这个鸟腿子给了房朝辞另外一种回答的示范,疯狂吹捧,“真不亏是我儿砸!”
本来已经准备起身去给二爷鸟架上的食盒里添瓜子的谢介,在听到最后一句之后,又重新稳稳的坐回了椅子上,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那里,再不打算起来。
飞练本是趴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当旁听猫的,见二爷又因为嘴贱搞砸了事情而不自知,便晃了晃白色的尾巴,在二爷坚硬的鸟喙前挥了又挥。好像在无声的说,你可闭嘴吧,再说下去,不要说你能不能吃到瓜子了,你会不会被吃掉都犹未可知。
二爷还不领情,又蹦又叫:“大胆!放肆!”
那边房朝辞已经从他身后的书架里,找来了史记的某一册,一次就准确无误的翻到了《封禅书》一节,指着解释让谢介自己学着断句。
古籍都没有标点符号,一句到底,读起来十分痛苦。所以孩子的启蒙,除了《三字经》、《千字文》以外,往往还要加上句读(断句)练习。谢介的《三字经》只能背到“玉不琢,不成器”,对于《千字文》更是只知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可想而知他的句读有多辣鸡。简直就是断章取义、望文生义的活体例子。
房朝辞在发现之后,就及时调整了教学手段,能从书上找到解释的,他肯定要让谢介先自己试着去读一读。
“此泰山上築土為壇以祭天報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報地之功故曰禪。”谢介一口气念了下来,句子不长,应该挺好断的。他信心满满,然后断了个乱七八糟。
谢介:“……”
房朝辞:“……”
房朝辞不得不起身,站到谢介身后,穿过宽袖大袍,握住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划过去教他:“此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
谢介整个人几乎都是被房朝辞抱在怀里的,呼吸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茶香,听着仿佛能引九天仙女驻步的清声,恍恍惚惚、稀里糊涂的跟着念了起来。这种不走心的学习,效果可想而知。谢介大部分的自制力都用来和自己作斗争了,根本是有听没有懂。
房朝辞对上谢介,总有用不完的耐心,一遍不懂,那就两遍,两遍不行就成千上万。他总能不急不躁,用最润物无声的方式,教会谢介他该知道的。
这一次的简单句子,却教的尤为的长。
因为房朝辞其实也有点心不在焉,他可以发誓他不是故意要这么半搂着谢介的,可是事情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他从后圈着他,握住了他的手,看着对方如玉如瓷的脖颈就近在眼前,仿佛只要他低头,他就可以……做些什么。
他知道这样不对,最明智的做法是赶紧放开,可他就是不愿意。
以前房朝辞是很不能理解地球上“吸猫”这种词汇的,如今他才似有所悟,他不想吸猫,只想吸谢介,把头埋入他的后脖颈,与他的气息彻底交融,变得不分彼此。
房朝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虽然只存在于想象中,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惶恐。
不是恐惧于谢介太过靠近,自己变得不像自己,而是生怕谢介发现他可怕的想法而远离他。绝对不可以,这是房朝辞第一次对什么东西产生占有欲。
很可怕,也很……心痒难耐。
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终有一日,他的占有欲能够得到满足。
只要一想及此,房朝辞就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原来知道自己未来的伴侣是谁,会是这样一种感觉,他在心里想到,这感觉还真不赖。
房朝辞的喉头有些干涩,很努力才开口问:“你明白了吗?”
谢介明白个锤子啊,他只能摇摇头:“这句太难了。”
“是啊,太难了。”房朝辞顺着谢介的话说了下去,不过这次终于没再故意耽误时间,有些事情还是要适可而止的。
房朝辞干脆直白的给谢介解释道:“这句简单来说,泰山封禅就是一个在泰山上举行的仪式,人间的帝王对上天称颂自己的功德,用以证明自己的天命所归。”
换言之就是丧心病狂的对老天这个亲戚吹一波自己。
泰山封禅是一种精神象征,对实际来说毫无卵用,但是也能稍微增加一点皇帝的权威,宣扬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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