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薰习惯了和她争吵,可如今知道她是公主,身份尊卑在这,她还没计较自己先前的耻笑谩骂,自己也不能再去得罪她,只好闭了嘴。
深秋天渐渐冷瑟。冷风中,沈薰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沈铮知道妹妹好面子,给她个台阶下,苦笑道:“薰儿,公主心善大度,和你开玩笑的,今夜就在这住一宿,明日继续赶路。”
“我可不是沈二公子口中的善者,”兰兮清眸眨了眨,清清淡淡一笑:“就喜欢坐着看人笑话。”出口损盛将军的事,她记得清楚得很。
沈薰刚想应下,听她这么一说,又不想陪着脸进去,心里满是怨气,这兰兮从前都是没心没肺笑笑过了,这回竟这么记仇。
沈铮拉住沈薰,不让她回嘴,用一贯温润和气的语气道:“公主,舍妹年幼不懂事,从前有做的不妥的地方,还望公主海涵。”
还好那时没顺着母后嫁给这沈二公子,文邹邹的白面书生,无聊透顶。兰兮突然起了玩心,微微垂眸迟疑了片刻,浅笑道:“这好几日了,四小姐都不来同我道歉,要我怎么海涵呢?”
见她不再那般强硬,松了口,沈铮也懂这意思,九公主自然惹不得,于是虽是自家妹妹也只好让沈薰和她道歉。
公主都开了口,沈薰再有傲骨也硬不起来,不情不愿也还是道了句歉。
声若游丝,如同猫叫,兰兮自然不接受:“沈小姐再小点声,就能跟蚂蚁对话了。”
沈薰捏了捏手心,忍着怒气又说了一遍:“是沈薰不对,请九公主原谅!”
兰兮静默片刻,把玩着胸前的墨发,缓步上前,好整以暇道:“那日沈小姐说了盛将军什么来着?”
沈薰一愣,顿悟,原来她是因为自己说了盛辰南的不是,才如此斤斤计较。
听见盛将军三个字,驻立马边事不关己的少原君终于神色微动,深邃眸子掠过她。
兰兮笑,漫不经心地语气说着明显针锋相对的话:“沈小姐说说,自己是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将军府和国公府,谁唯谁俯首称臣?”
沈薰垂在两侧的手将衣裙捏得皱巴巴,沈铮的投来肃然的目光,她只好低了低头,忍气吞声:“盛将军久经沙场,赤胆忠心,是我沈薰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将军威名,国公府……”
“……国公府自然不比将军府。”她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
兰兮又道:“没太听明白,沈小姐再讲一遍?”
闻言沈薰怒了,她都低三下四了她还是不放过,没好气道:“公主听不懂人话?”
兰兮软硬不吃,睨了她一眼:“那也要看对方是不是人。”
沈薰满心怨恨,也只能豁出去:“俯首称臣的是我国公府!公主可满意了?”
兰兮轻轻一笑:“早这样不就好了?”说完优雅回身,恰好触上少原君深黑如夜的眸,对视一瞬,便抬步进了客栈。
沈铮叹了口气:“薰儿,你也不小了,有些话该不该说,自己有些分寸,京中之事,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二哥是觉得我连累国公府了?”沈薰闻言觉得委屈。
“不是这个意思,薰儿……”
“那你以后就别管我了!”她闹肚子委屈,气冲冲进了客栈,沈铮忙追了进去。
客栈外只剩下了少原君和池归。
“将军……”池归脱口而出,还想说些什么,随即被他凌厉的眼神逼咽了回去。
池归自知失言,改了口:“阁主……九公主对你、哦不,对盛将军,像是有种护犊的感觉……盛将军和公主……认识?”
他冷淡说了句:“没见过。”
没人知道鸣凤阁阁主少原君和战神将军盛辰南,竟是同一人!盛辰南向来以半面银具示人,自然没人见过他的样貌,而其阁主在鸣凤阁也鲜少出现。
盛辰南对兰兮的言行举止,也甚觉得奇怪,自己何时同她有过牵扯了?为何欺压国公府上下,也要帮他说话?
……
兰兮虽也从小娇生惯养,倒也没那么矫情,这一夜睡得还算踏实。而沈薰就不一样了,沾了粗糙床被,整个身子瘙痒难耐,浑身起了红疹子,加上郁结于心,第二日一早哭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