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了避,有些嫌弃地用笔挪开它:“不吃,你这硬桃,吃了难消化,伤胃。”
“哗众取宠。”
突然后边有个声音冷哼道。
闻言大家像是都司空见惯,国公府的四小姐沈薰,刁钻是人尽皆知的,自从兰兮来了秉德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习惯归习惯,狗咬你不得打回去么?不过打狗这种事有人比她还上心。
“你阴阳怪气谁呢?”萧易不悦道。
沈薰坐在自己的桌案前,冷笑一声,傲然视他:“除了她还有谁?也不知道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是怎么进的秉德,可千万别是仗着自己的这张脸蛋迷惑了院长先生才破例收了她。”
如此不成体统的造谣,萧易怒道:“沈薰你说话注意分寸!”
“怎么,我说错了?你们一个个不都被她勾引得神魂颠倒,成天绕着转?”沈薰神色厌恶地瞥了一眼她:“这种穷乡僻壤的野孩子,真不知道你们在巴结个什么劲,妥妥一个狐媚子!”
“你……”这话一出,连小姐们都听不下去了,刚想开口替兰兮说话,就被她拉住。
兰兮笑吟吟:“哎呀,你们别生气,薰儿姐姐这是夸我生得美呢,我也觉得,我长得十分好看!”好不自恋。
沈薰眉头皱了起来,盯了她一眼,不屑轻嗤:“厚颜无耻。”
兰兮看上去一点也不气,笑意犹在,“薰儿姐姐,这脾气不好可以改,琴棋书画不会也可以学,但要是长得丑,可真的没法治。”
沈薰怒极,拍案而起:“你!像你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最讨人嫌!”
“谁说的?我们可都很喜欢兰兮,谁讨人嫌谁心里清楚。”
“没错!”
怪不得都说要想在江湖上混,必得笼络人心,这人多了气势就是不一样,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口舌。
兰兮莞尔一笑:“我呢,用不着你喜欢,但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她从座上慢悠悠起身,拍了拍秉德的淡紫色学子服裙摆,同沈薰面对相视,又笑眯眯道:“沈国公位高权重是没错,可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薰儿姐姐,出门在外,还是要三思而行,到时候回了皇城,千万千万别传出沈四小姐在秉德书院求学期间刁难任性之类的传闻,给沈大人丢了颜面。”
被一个身份卑微的乡野之女指指点点,骄纵成性的沈四小姐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气。
沈薰恶狠狠指着她:“我沈家在北凉的地位,除了陛下,谁不是低头三分!就连那个盛辰南,都得俯首称臣!你这种卑贱的身份,活腻了才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
乍一听“盛辰南”三个字,兰兮仿佛被毒蝎蜇了一下,笑意沉了下去,“盛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提的?他俯首称臣?你国公府也配?”
沈薰猛得抬头,她沈家配不配,还轮不到这黄毛丫头说教,气急之下抬手便往兰兮脸上狠狠扇去。兰兮被沈薰打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面上顿时红了一边。
“兰兮!沈薰你疯了?”萧易震惊一下忙去将兰兮扶起,却被她挡开了。
兰兮撑了撑身子自己站起来,敛眉垂目,眼底是透心的冷,与往常挂着巧笑的样子全然不同,他们从未见过她这样。
她眯眼盯着沈薰,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反手扇了回去。沈薰蓦地挨了兰兮一巴掌,尖叫出声,扑倒在桌案上,脸上立马红肿了一块。
兰兮这一巴掌,使劲了全力。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居高临下蔑视她,毫不留情,“沈四小姐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对于你,我只能说我的巴掌很适合你的脸。”
她又道:“另外,鉴于沈小姐的无知,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你普及一下,尚书府家的三公子,陛下亲封的战神将军,盛辰南,十五岁时便自荐出兵北上平反丰都叛乱,凯旋而归,别说勇谋无人可及,便是这份胆量,当时朝中也没第二个人敢站出来,当年你国公府的人又在做什么?丰都那地方沈小姐知道的吧,妖妖道道阴狠诡异,可偏偏当时只有十五岁的盛将军,一人领兵守住了幽州,朝野都为之惊叹!有他在的这十多年,丰都都未敢有大举动。盛将军征战沙场,守卫疆土,战无不胜,就算是皇帝陛下也对他偏宠有加,你能安心在这习读,吃穿不愁,你得对他感恩戴德,懂么?他对你沈家俯首称臣?你脑子没毛病吧!”
沈薰捂着脸眼眶通红,带着哭腔怒吼:“你闭嘴!你个野孩子懂什么朝堂!”
“嚷嚷什么!”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一个墨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入,束发高冠,剑眉,正是秉德院长水鉴先生,虽已是不惑之年,却难掩住他脸上透出的一股英气,尤其他的眼睛,澄澈如水。走近后他怒声训斥:“四书五经不够背?还有这闲工夫闹腾!”
“先生!”众人忙散开坐回去自己的位子,低着头不敢出声,只有兰兮仿若不见。
见他们都安静了,他才看向沈薰,“沈薰,你兄长来了,在前堂,你过去吧,”他声音严肃,又转头对兰兮道:“兰兮,你跟我过来。”
沈薰暗自瞪了兰兮一眼,朝水鉴点了下头:“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