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往后退一步,回头,便见二少奶奶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宝如脸儿圆圆,双手揪着方帕子,一脸的讪笑:“让我瞧瞧,可是明德不小心砸伤了你?”
季明德转身出了书房,往卧室去了。
宝如自手上撸了只虾须镯子下来,又自头上拨了只卷须翅的流苏凤钗,一并儿塞给秋瞳,低声道:“委屈你了,快去让苦豆儿替你缝去,她缝伤缝的顶好的。”
秋瞳接了如此封厚的赏赐,暗暗觉得宝如怕是误会什么了,却也不好说什么,手捂着帕子,转身便走。
宝如寻进卧室与前厅之间的小隔间,地上摆了满满的箱子,季明德就在罗汉床上,饭是早摆上的,一样样,他先揭开盖碗,见宝如在门框侧愣着,问道:“为何不进来吃饭?”
宝如指了指门外,小声道:“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季明德往对面的饭碗里压了块玉兰片,端碗便刨了起来:“天都黑了,不得吃了饭再走?”
宝如坐到他对面,也端起饭碗来,悄眼觑他,一本正经,脸上看不出丝毫的难堪来。
她盛了一碗汤送过去,望着他的脸色,试着说道:“我以后不会再那样那样了。”
季明德抬眉,双眼定定盯着宝如:“哪样哪样?”
宝如抿了下唇,一字一顿道:“不会再拒绝你了。”
季明德唇角抽了抽,大约是想笑,随即又板了脸,挟了一筷子樱桃肉炒山药给她,低声道:“吃饭!”
俩人默默吃完饭,卧室里也是一堆的官皮箱,无处下脚。
宝如坐在床沿上,手抚过这张紫檀木大床,睡了两个多月的床,这下是真该走了。她走到窗前,便见秋瞳缝好了伤,头上缠着块帕子,与苦豆儿俩个大约是收拾好了,也提了只柳皮箱子出来,在院子里闲聊着。
瞧着丫头的架式,似乎是想跟他们一起到曲池坊去。宝如有些犹豫,见季明德抱了几本书进来,连那青砖一起捆扎着,低声道:“咱们曲池坊的院子太小了。”
季明德不明究里,道:“是有些小,若你想换处大的,这两日打问一下,看好宅院,问好价格,我让稻生付银子。”
宝如低声道:“我并不是嫌院子小,只是觉得住不了太多人,况且,秋瞳自己也不定愿意……”
看她一顿饭吃的心神不宁,季明德一直不知道是为何,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那个丫头。
他转身将窗扇合上,又关了卧房的隔扇门,行至宝如面前,低声道:“你方才说,以后都不会拒绝我了?”
宝如用力点头。她原来所担心,是怕俩人万一果真有血缘,要生出不好的孩子来,从李代瑁那儿确认过,明知俩人无血缘,如今吃得饱穿得暖,天天拒绝他,岂不是脑子抽了?
但以为俩人是兄妹,一回回叫他诱着犯了错儿,每日起来悔的撞墙,月信要来那几天的提心吊胆和绝望,她皆一个人吞了,也永远不打算告诉季明德。
第156章暮色
烛影高高满地的箱子她两只脚并在浅灰色荷花纹的莲裙里交在一处轻晃着。咬牙很久忽而崩出来一句:“并非我爱拈酸吃醋实在是曲池坊的院子太小便你纳个妾进来难道让她住厨房?”
季明德转身再笑,回头时依旧绷紧着脸,弯腰望着宝如。
宝如手中一方小帕子使劲儿的绞着,仰面望着季明德,两月不见大约叫他唬的少了胆子越来越大:“并非人人都愿攀龙附凤,秋瞳不愿意你便砸破了她的脑袋若再来个性子烈的打了你你岂不要割了她的脑袋?”
她以为是自己强秋瞳未遂才会砸破秋瞳的脑袋?
季明德不知道宝如那时呆时滞的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头一回见她如此上心自己有心要逗逗她,轻声的笑着:“原本你连胡兰茵都不在意的如今怎的为一个小丫头便闹了起来?”
宝如咬唇许久道:“胡兰茵是与我一起娶进来的,是自愿给你做妻的。我房里的丫头可不一样,她们或者做婢,但总得人家愿意,欠才能纳不是?你更是主子,也不能随意欺负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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