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剩轻帘隐隐透进来的月光。季明德抱起外面那双多余的被子,转身拉开隔扇门扔在铺盖在外的青蘅身上,厉声道:“凡爷在时,外面不许睡人现在出去。”
“那二少奶奶要是叫水呢?”青蘅问道。
季明德倒是愣了片刻。妇人们行完房事似乎都要叫水清洗的,在曲池坊这些事儿皆是宝如自己在做。
“爷会自己倒出去!”他一把合上了隔扇门。
……
黑暗中相互僵持。她虽顺从但又坚绝的抗拒着。发间甜香淡淡季明德从知道李少源要带她私奔开始蓄了三天的火随即又腾了起来,忽而翻身压上她两只手,悬停在她头顶上方。
宝如两手动不得忽而仰身挑着舌尖划上季明德的唇,轻轻划过,见季明德来叨,却又立刻躺了回去。
季明德心头的火总算消了一点,但随即又燃的更旺,两手仍死死攥着宝如的手,在黑暗中僵持。
宝如于是又挺身,仰头,送了那点舌头上来,叫他叼着品咂出点滋味来了,随即又躺了回去:“躺下,咱们先说说话儿。”
“土蕃在怀良驻有五十万大军,而秦州只有十万兵备,加上从剑南调来的五万兵,总共十五万人。”季明德缓缓伏首,在宝如耳边轻语:“如今不是耍小脾气的时候,今夜你若不能叫我如愿,他日战死沙场,我岂不是个饿死鬼?”
“果真会死?”宝如一个警醒。
“不会!”季明德答的崭钉截铁:“非但不会,我还要斩赤炎的脑袋,以慰秦州那些被他任意鱼肉的,百姓的亡灵。瞧瞧,你相公难得行一回善事。
所以无论你有什么话,必须得等我办完了事再说,否则我一个字也不听。”
宝如终于软了。
……呃,呃,你们懂得,不懂抬头看简介。
季明德默了许久,见宝如爬了两番,挣扎着欲要爬起来,暗猜她大约是要去洗身子,不肯给身子,不肯生孩子,偏他拿她全然没有办法。
……
“眼看天亮,你难道是铁铸的?”宝如问道。
“我并不动,你让我呆到天亮,好不好?”
宝如挣扎了片刻,只得顺从。只是这样,无论她说什么,都看不到他的脸了。
手指抚上浮雕着仕女簪花图的板壁,她低声道:“小时候,我姨娘屋里有个丫头,绣活儿做的极好。我姨娘颇宠爱她,但有一日发现她偷了枚簪子,便命人将她打了二十棍,发卖了,那丫头被卖入娼寮,熬不过,跳井了。”
季明德唔了一声,忽而转臂过来,略一紧臂,肋的宝如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又道:“我娘在此之前,从未管束过她。她虽是妾,但在我们相府中,地位与主子们是一样的。那日,我娘叫我姨娘在大日头底下整整跪了半日。
我娘说,虽那丫头有罪,但不过一簪之罪。可我姨娘所给的罚,却要了她的命,这叫僭赏滥刑。一个国家,若君王如此,便是亡国的征兆,若刑官如此,便是动乱的根源。”
自打成亲以来,她还未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听着,颇有几分知已相谈的味道。
季明德道:“唔。所以呢?”
宝如柔声道:“削尹玉卿的耳朵,你是为了逼李代瑁臣服。概因为了尹玉卿那只耳朵,他必须全力支持你,让你能够在军备实力上战胜尹继业,否则,尹继业就会要他的命。
可嫣染不过多了句嘴,不曾像胡兰茵那样拿棒子将我敲晕拖走,也不曾在差事上有过丝毫马虎,否则茶水吃食,那一样里下了药,此刻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她不过小错,你给她的惩罚却足以要她的命。你这般土匪行径,原来倒还罢了。如今你既要做秦州都督,若如此统兵,岂能立威于军营,立威于天下?”
“你希望我立威于天下?”黎明,外面清扫院子的声音传来,季明德腔调里带着笑意。
“恶徒当以严惩,为匪,这一套或者有用。但如今你既要做秦州都督,是官,就当赏善罚恶,赏罚有度,才能立威于天下,不是吗?”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