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濡下意识松开了手,让那子归少年得以呼吸,却是脸色煞白尤自惊悸,低了头,也看不清他表情。
“原是许大人,年轻而登四品,难道御史台已经清闲至斯了么?”他听到位高权重的张端濡声音有几分冷冽轻慢,似乎不悦。
“太傅大人平日分管朝中要事,都可分出闲散时间来听曲儿逗趣,在下刚入朝,察查案子,其中一线索指向此地,本来看看,没想到遇上了太傅大人。”许青珂不紧不慢,人在花中容貌更甚,可这眉眼轻瞥中的似笑非笑却让张端濡心中一窒。
尤是此人还加了一句:“闻得以前太傅大人跟言士郎常来沁园看戏,最喜一宗《杀灵庭》,如今可还如此?”
张端濡的脸色变幻,最终和善几分,轻笑:“以前喜欢的,现在可不喜欢,老咯,那般杀气腾腾的戏可看不动了,倒是许大人要职在身,可得留心在这乌七八糟的戏院里保重自己,且看你没带护卫吧,可需本太傅借你几个?”
随声,后面拱门走出好几个高大魁梧杀气腾腾的护卫。
实际威逼了?四品官职,尤是才刚入朝的,哪来这样的威势。
许青珂淡淡一笑:“邯炀之地,皇权庇护,谁敢作乱?”
十二字抑扬顿挫,她的目光淡一盘扫,这些练家子登时心悸,仿佛被拽入了一个可怕的冰窟窿。
张端濡早知许青珂厉害,否则也不会让言士郎的大半根基都入了她如今主管的牢狱受她刑罚。
但他跟很多人一样,都以为是廷狱跟君上背后主力,不过是推她混淆视听罢了,可真见到人才知道什么叫年少疯狂,锐起如盘山。
张端濡想起许青珂提起的《杀灵庭》,心中胆寒,似有鬼祟在这人眼皮底下无所遁形,便是变了些微脸色,最终沉稳回答:“是极,君上威严,必是无宵小敢放肆的。”
大义凛然,后笑说:“许大人想是还需要查案,本官就不叨扰了,再会~”
他拂袖而去,竟是那勾魂了他许久的美貌伶人都管不得了,带着护卫快步离去。
许青珂从始至终都风轻云淡,不尊敬,不惧怕,不猖狂,但似风似水无孔不入得逼得对方退走。
这是权势吗?权势还能以弱压强?
他痴痴得看着许青珂,直到许青珂瞥了他一眼,他醒神过来,忙上前垂了袖摆,“多谢……多谢许大人救命之恩。”
此子身上还穿着戏服,粉底蓝刺绣,越发衬托他肤白唇红,眉目精致甚于女子。
许青珂看到他,竟有几分看到自己的错觉,只是……
她心中有些好笑,神色也温和了几分,但也漫不经心,“救命之恩?你觉得自己会丢掉性命?”
少年人听不出其中冷热,只觉得这个人仿佛站在远方,那双眼却看入了他心里,他忽然很紧张,唇齿也有些抖,“他……害死好多人,去年的生哥跟燕子姐姐……”
他没能从许青珂脸上看到什么感慨或者愤怒,同情也不曾有。
只是看了他一眼,
叫子归的少年看着她走进那屋子,迟疑了下,还是不敢跟上去,只对着许青珂背影弯腰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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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离开了,周厥却问许青珂饿吗。
许青珂先是惊讶,继而笑:“看来是周前辈要请我吃饭了?”
然后他们两个便到了流民居住地。
流民的饭并不丰盛,甚至桌子椅子都没有,只能坐在地上,吃的大锅饭,是真的只有一个锅,然后……稀粥。
这粥里的米还是周厥带来的,流民显然对他很是熟悉,十分热情。
长得跟天仙一样的人不顾脏污坐在泥土地上,喝着破碗里的稀米淡粥,旁边也是邯炀最穷最贫苦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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