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去世……”谢嫦想了想,还是问出口。
“这还真是她自己造孽,”长平勾起唇角,“她抱着肚子看谁都要害她,成日在府里闭门养胎,偏偏生了个女儿。咱们家疼女儿,不在意这个,可她却是想要儿子想疯了的,她孕期里胎儿养的太大本就生得艰难,又气得狠了,一时厥过去,紧接着就是血崩。”
“罢了,不说这些,”长平重新整理了表情,“女人生孩子,就是道鬼门关,可只要好生将养,到底还是顺顺利利的多,出事的少,你可别被我说怕了。”
谢嫦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我知道的,只是这事儿,我还得好好想想。再者,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
长平点头应了,又问:“那你可还急着回京?不如和我们一道出去玩玩,有我在呢,谁也没胆子说你们的坏话。”
谢嫦咬着下唇,犹豫着不能决定。
长平见状又笑道:“小舅舅因订婚的事还没回去颍州呢,不如把他和咱们未来舅母也一并请来玩一玩,就当是给他们凑个时机?”
话说到这份上,又有金堂这个长辈在,谢嫦才点了头。
见谢嫦应了,长平没再提此事,而是拿了其他小女儿的琐事同她谈笑。
至于去请金堂的事,那还用得着她长平公主亲自去吗?自然是打发个丫鬟去东边庄子上传句话,让李钺自己做去。
等金堂两个也到了庄子上,一行人才商定去摘杨梅。这会儿初夏,正是杨梅果子红了的时候。
长平原是和谢嫦一道的,领着她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李钺和驸马。
“咱们往不同的方向走,竟也能遇上,可见是有缘,”驸马一见了长平,就凑了过来,“让我瞧瞧,你摘了多少了?”
长平往他篮子里看了一眼道:“没几个,不如你的多。”
驸马忙把自己篮子里的都倒到长平篮子里,又抢了篮子来自己提着:“还是夫人厉害,我远远不如你摘的多!”
长平红着脸瞪他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谢嫦两个,才道:“我们往那边去,行知你可要好好照顾嫦儿,别叫她摔了。”
这到底是巧遇,还是怎么回事,几人心里都明白,只是谁都没有戳破。
谢嫦与李钺相对站了一阵,觉得有些尴尬,转身往边上的杨梅树方向走。
“嫦儿,”李钺压低了嗓音,叫人听着脸红,“我来替你拿篮子吧。”
“谁许你叫我名字的,”谢嫦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把手里篮子递给他。
李钺站在谢嫦背后,忍不住露出个笑来,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想上前,却又不太敢,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
谢家人都生得好看,谢嫦作为她那辈唯一的女孩更是如此。手如柔夷,肤如凝脂,貌比貂蝉,容胜西施,这些话放到她身上,也似乎都不为过。
这一片的杨梅树结果虽多,却都不太高,恰恰好是人不必弯腰的程度。
杨梅红得好看,汁水也丰沛,若力气稍微重了些,便能在指尖染上一抹红。
李钺眼见谢嫦手指上沾了杨梅汁,被衬得更加白皙,一时不由得动了动干渴的喉咙,顺手从自己篮子里摸了个杨梅出来吃了。
等到要擦手时,李钺才灵机一动,另取了一块干净、没有花纹的绢帕,走近了些:“要不要擦擦手?”
看着李钺小心的模样,谢嫦心里咚咚咚的,跳的厉害。
她身上是带了帕子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抽走了李钺手里的绢帕,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手擦了个干净。
等再抬头看见李钺脸上毫不遮掩的笑,她分明应该气恼的,却不自觉红了脸。
“等我回去叫人洗干净了再还你,”谢嫦轻声道。
“不必,”李钺直接抽走了绢帕,不小心碰到了谢嫦的手,他有些慌乱的将绢帕塞进荷包里,婆娑了一下方才碰到谢嫦手指的地方,故作镇定道,“我回去叫人洗就是。”
谢嫦迅速将手收了回来,转身道:“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谢嫦脸上有些发烧:“日头有些高了,咱们快摘吧,省得过会儿家去,没得吃了。”
“好,我们快些摘了好家去,”李钺故意将谢嫦的话重新排列组合复述出来,里头的意思,却是完全不太一样了。
等回到庄子上,吃着洗净的杨梅,谢嫦还忍不住有些脸红:“这么会说话,可真不像是他。”
“小姐在说谁?”丫鬟捧了个冰碗进来,就听见谢嫦自言自语。
“没谁,”谢嫦道,“冰碗做好了?”
丫鬟忙答道:“是按着管家说的方子做的,不止是加了磨碎的冰沙,还放了炒过的花生、瓜子仁,还放了芝麻和葡萄干,最后才浇了红糖水。听说葡萄干是四老太爷关外的庄子上产的,可好吃了。”
谢嫦尝了一口,也满意点头:“关外日头大,葡萄比关内的甜得多,做成了葡萄干,也像蜜一样。”
丫鬟见她喜欢,又说起方才听到的话:“管家说四老太爷来时,还带了一批葡萄酒,小姐若喜欢,可以叫人去取一壶来。”
“不成不成,”谢嫦道,“咱们出来时没带水晶杯,普通的杯盏可不衬它。”
这话才出口小半日,就听见有人说那边庄子送了葡萄酒来。
等送到谢嫦面前,一旁伺候的丫鬟低呼一声:“这可真是……今儿您还说没有水晶杯,不合饮葡萄酒呢,如今就来了。”
如今摆在桌面上的葡萄酒,还真就是用水晶打磨成的酒器盛的,搁在一旁待用的水晶杯,也凑了一套不同色的。
只看这质地色泽,就能想象得到,当葡萄美酒盛在不同颜色的杯盏中时,会是怎样一番美景。
对长平的话,谢嫦还以为自己要思考很久。不想这才第二日,她的心就已经偏了。
等到回京,和爹娘说起此事开始,一切的进展,顺利的似乎不可思议。
几乎是一转眼,她也成了常被皇后传召进宫的人之一。甚至到了夏宴那日,皇后亲自为她簪了一朵清莲,而皇帝则赐了她一柄如意。
这些举动,无疑是在众人面前宣告对她的重视和喜爱。
夏宴过后,一干贵女们都歇了往宫里奉承的心思,连裴家那个旁支女儿,说是也回自己家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