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还是我的错了?你回来不提前送信的帐,我还没给你算呢,”长平威胁似的说了一句,才和金堂、谢嫦打了招呼。
因想抱回骏达未果,长平索性站到了谢嫦身边:“我就说你这样打扮好看,只是要骑马,还得再换一身才行。”
“我早带着,就等去了,”谢嫦靠近了长平轻声道,“衣裳还是去年冬天做的,今年腰身短了半寸,可羞死我了。”
“就你?”长平扫了她一眼,道,“你腰身再粗也顶不上我。”
金堂见那两人自去说话,便也抱着骏达往里走,边走边哄骏达喊李钺。
骏达和李钺两年不见,生疏许多,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金堂略哄了哄,骏达就叫李钺抱了,还没等到主院,那舅甥俩就又亲亲密密的了。
“外祖父外祖母挑了从前住的东凌院,说是那边院子里就有汤池,又是从前住惯了的,懒得再换,主院就用饭时再来就是,”长平顿了顿指着骏达道,“这小子硬要住景明院,说是地势开阔,小舅舅你从前给他做的秋千、滑梯都在,比桃林、樱园还吸引他。”
骏达闻言赶忙道:“舅公做的东西都好玩!我最喜欢了!”
“那改日表舅公空了,再给你想些新奇玩意,一准也好玩,”金堂笑着揉了揉骏达的头,才看向谢嫦,“行知从前住在春和园,这回也不给他改了,旁的院子,这时节当数落英楼、篱落斋、桃花坞三个景色最好,分别以樱桃花、梨花、桃花为多,庄子上有温泉,应是都开了的,你想住哪个?”
谢嫦也没直接选,只问:“哪个是四叔的院子?”
“你不必管我住哪儿,”金堂知道谢嫦这是想避开他惯常的住处选,便道,“你喜欢哪个都成。”
谢嫦倒也没立即下决定,在李钺和长平身上扫了一眼,方求救似的看向长平。
没等长平说话,李钺就开了口:“落英楼的樱花开得极美,不管是楼中还是院里,都是极好的观赏地,花树下就铺了汤池,也方便得很。”
谢嫦听罢,又见长平也点头,才定下了落英楼。
金堂见此,方道:“那我住篱落斋吧,到时候叫人也罢桃花坞收拾出来,要是你们过去玩,也方便休息小憩。”
几句话定了屋子,厨下的饭食也送了上来。因时间紧,金堂等人带回来的地木耳到底没能入口,只留待晚间再用。
吃过饭,金堂有些倦了,便先回去休息,长平则是同谢嫦约好,换过衣裳便先去骑马,谢嫦骑术不好,得再教一教才行。李钺听了这话,便也说要一道去,还可以帮着照顾骏达。
金堂倒没发表什么意见,自个儿回了屋子,直睡了一个时辰才起。
知道李钺几个还没从隔壁庄子回来,金堂便直接去了东凌院。
徐氏去了桃花坞赏花,只谢父在院中打谱。金堂几步上前,同谢父行了个礼:“爹。”
“坐吧,”谢父放下手中棋谱,问道,“可休息好了?”
金堂回了话,见父亲正收拾棋局,忙也跟着捡子:“爹不打谱了?”
“正好你来,咱们爷俩下一局,也说说话,”谢父让下人重新送了茶点,才让去外头守着院门。
“你姐夫叫行知带了信回来,说是正给你挑先生,”谢父执棋先行。
金堂看了棋局一眼,也落了一子,才道:“这事儿行知同我说了,具体是谁也没准信,只是国子监必然是不会去了的。”
谢父点了点头道:“你从进学,便少有关系好的同窗,如今不去国子监,你以后的路,可要心里有数才行。”
“我进京之后,虽不去国子监,但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却可以联系起来了,若相处得好了,未必就比国子监进学来得差,”金堂说完,又低声道,“只是我瞧着,姐夫有意叫我走的路……”
金堂的话没出口,谢父却觉得自己是能明白的。他捋了捋胡子道:“自打到了颍州,你便由他亲自教养,他同你的情分与信任非比寻常,他自然看不得你不好,只是你须得明白,如今大势所趋,日后你便属后族。”
“自来后族宜出宠臣,不宜出权臣,照姐夫的性子,更是如此,爹这两年教我看了那么多外戚传,不就是想教我这句吗,”金堂索性手肘抵在桌边,用手撑着头,“不过我倒觉得,姐夫对我的期望不止于此。”
见父亲不说话,金堂继续道:“我打小认识的虽以纨绔子弟居多,如略有所成的却也不少,这一些人,是我的关系网,可他们还没完全长成,不可能将我随意拉到哪一个派系中去,所以姐夫也不会太过在意。”
金堂饮了口茶,继续说道,“当初姐夫要我不参加鹿鸣宴,虽少了座师、同年关系,可我和爹你那时不同,有姐夫在,我天然便不必去掺和座师的关系、派系,只要我不同哪一派过于亲近,保持中立,姐夫自然会更愿意信任于我。这不就是爹你所说的宠臣吗。”
“虽不全面,也不算错了,”谢父说了这么一句,却也不去评价金堂何处对,何处错。
“爹?”金堂疑惑的问了一声。
谢父只催促着金堂落子,道:“大体不出错就够了,你还年轻,何必做出老成姿态,何况你是他亲自教养的,你有什么变化,他难道看不出来?若有什么疑问事情,自可同他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