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听着这话眼皮一跳,赶忙道:“何必劳烦姐夫,便是进了京,我也要向爹娘请教的。”
徐氏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见谢父道:“我同你娘都是老骨头咯,在颍州养老还行,再要像六年前那般跋涉至京城,恐怕是受不住的。”
金堂立刻不高兴起来:“爹娘你们身体都好着呢,说什么胡话!”
这听着像是谢父的玩笑,事实上,金堂心里明白,谢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谢家从六年前就分了家,从了不同的“龙”。甭管谁成谁不成,谢家总能保下一方血脉延续。
他分家时才七岁,这些年多在姐姐姐夫膝下长大,就连长平都戏称他像是姐姐姐夫的小儿子。
不管当年京城中大哥二哥如何背叛了姐夫这个姻亲,只要有他在,姐夫对谢家就有恩泽。只是这恩泽有多少能落在京城谢家的头上,难说。
许是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为了日后的权势,谢嫦才会在颍州。
许是正因为知道这一点,爹娘才回做下不再回京的决定吧。
“就当是胡话吧,”谢父温和的摸了摸金堂的头,“既然你姐夫不在,为父就多教你些先生不好教的,明儿咱们第一课,便是读一读史书中的外戚传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论·如何做一个位高权重还得几代皇帝宠爱的外戚
答·首先你得有一个可能马上要当皇帝的姐夫,还得有个舍得下身段且高瞻远瞩亲自陪你扒外戚传告诉你如何在高压线内跳舞的爹
第五十六章谢家金堂
颍州冷的早,李恪一行人才走了大半个月,便开始打霜,早晨起来常能瞧见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等到太阳如约升起,霜渐渐化成了水,周遭的温度反而更要低上几分。虽说是春捂秋冻,可每到这时,颍州百姓都会在早晚穿起夹衣。
待再过去些时候,便开始下雪。大雪下得快,远处的山峰和院里的树梢不多时便都白了。
冬至来时,湖面上早结了一层冰,有些地方,已经能经得住人了。
金堂屋子改建时就挖了炕道,如今外头一烧起柴来,屋内暖烘烘的,只穿一件贴身的衣裳便够。不过金堂还是叫人将外间的窗户都留了少许缝隙,方便屋内通风换气,不至于太闷。
“若说这时节有什么好,就是这炕一烧起来,热水便从早到晚都不断了,”玉书两个从外头说笑着进来,见金堂写完了大字,忙上前来服侍他净手。
墨书将金堂写完的大字收进匣子,等金堂洗完手,才道:“青梅姐姐他们已经回府了,方才使人带话来问少爷可得空见一见她?”
青梅早年在金堂身边贴身伺候,直到金堂十岁上下,渐渐无需丫鬟服侍,她年纪也大了,便由徐氏亲自保媒,嫁给了谢父的心腹大管家的长子。
如今谢父尚在,大管家也是身体康泰,青梅夫妻便多在为金堂天南地北的打理各个铺子、庄子的事。
说来还有件趣事,那时青梅才嫁过去不久,便有了身孕,只是夫妻俩都年轻,还以为是坐船不适应,晕船了。直到路上产业都看过一回,到了京城该回来了,才发现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唬得金堂连着两年都写信叫他们就在京城过年,不许回来。
“青梅他们回来了?”金堂想了想道,“不如就今儿吧,正好厨下做了羊肉汤,你去说一声,给他们带些回去。还有姐夫从京城送来的柿饼,我记得从前青梅姐姐就爱这个,你也给包些吧。赏银的荷包,你就捡最大的拿两个……不对,三个,我记得她家小子快两岁了,给孩子那个荷包装上寓意好的银馃子。”
墨书应声而去,玉书在旁笑道:“都两三年了,少爷还记得青梅姐姐爱吃柿饼呢!”
“这不是前几年咱们自己动手做时,青梅姐姐自己说的吗,我也就记得这个了,”金堂说着又笑道,“不过也无妨,有谢松呢,他媳妇爱吃什么,他自个儿操心去。”
青梅夫妻来得很快,金堂不过翻了几页书,两人就跟着墨书来了,显见是方才传话时,两人就没敢离得太远。
“给少爷请安,”青梅谢松两个规规矩矩对着金堂行了大礼。
“这是做什么,”金堂忙喊了玉书墨书去扶两人起来,“两年多不见,你们就与我生分了不成?”
“自然不是,”青梅跟着谢松在外久了,身上去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爽利劲儿,“我们心里尊敬少爷,这礼自是少不得的。”
“你们总是这样谨慎,”金堂摇了摇头,道,“小宝可跟着回来了?这两日天冷,他也没在颍州待过,你们多看着他些,等过年时,你们再带他来,我有红包给他的。”
“那就先提前多谢少爷了,”谢松见金堂少些,并不敢太放肆,青梅却知道金堂的性子,并不推辞,又道,“我们在京城时,什么都不懂,多亏了干娘帮忙,早先要回颍州,干娘舍不得小宝,还悄悄哭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