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玠立时红着脸站了起来:“小叔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们走。”
“自然,”金堂看了他一眼,偏头重新看向夜色,“我也从没离家这么久过,心里也忐忑得紧,所幸爹娘要和我一道,我到不用担心什么。”
谢玠点头称是,却再也不大坐得住,三两句话后,便起身告辞,说自己要到别处走走。
远远地,金堂瞧见谢玠在经过转角处时停了下来,似乎是说了两句什么,又向他看了一眼,才走了。
显然,那转角处有人,早已等他多时。一旁青梅瞧见了,轻声问金堂:“可要奴婢去瞧瞧是谁等在那儿?”
“不必,”金堂道,“便知道是谁又能如何?总归这宅子再过几日,也不是咱们家了。”
青梅点了点头,转而又道:“少爷,本朝即便是公主,玩伴也不拘公子小姐的。”
“是这样?”金堂有些疑惑。
青梅补充道:“不过本朝做了公主玩伴的公子,大都可能在日后成为驸马。”
“敢情是在这儿等我呢,”金堂翻了个白眼,小声抱怨,“这必然不是他自个儿想了来问的,我都要出京了……”
“这世上哪儿有姐姐嫁给了人家哥哥,又叫弟弟娶了人家亲妹妹的道理,又不是穷得没法子,只能换亲。”
“你说说,这都快会试了,他不赶紧背一背考官的家谱,反倒在我这里问些有的没的,便是真有其事,难道他还能一步登天?简直做梦!”
金堂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末了才道:“别告诉我娘,难得她今日心情好。”
青梅听了,自然毫不迟疑的应了下来。
金堂在外头待得无趣,正想回去,便瞧见徐氏身边嬷嬷过来,说夜深了,叫他不必再过去,早些回屋歇息,省得明日没精神。
次日,金堂梳洗一番,用过早饭,才去了谢父、徐氏处。
“爹、娘,”金堂去时,谢父徐氏正坐在空荡荡的屋里,相对无言。那模样瞧着,竟显得有些茫然。
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多得是位高权重,含饴弄孙的。
只他们却要在这时候,安稳不得。
金堂看着他们这模样,无端有几分心酸。
他很快扬起笑脸,跑到两人身边,原地转了个圈:“我叫青梅给我寻的新衣裳,爹娘你们瞧,是不是衬得我更英俊了些?”
金堂一句话,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谢父头一个开口道:“你才几岁,哪里就够得上英俊,若再过几年,还能……”
“胡说,”徐氏嗔怪的打断了谢父的话,“我儿生得好,怎么就不俊了?”
随后,徐氏揽了金堂好一顿夸,直把金堂夸成了菩萨坐下的善财童子,只觉这世上再没谁能比得过他。
金堂也不脸红,笑嘻嘻的受了,还抽空对谢父做了个得意的鬼脸,直把谢父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笑更多。
等气氛好些了,金堂才问:“爹娘你们可用过饭食了?我今早上吃了个桂花白糖糕,味道尚可,你们可要试一试?”
“早先青梅说,等走在路上,便不好沐浴,我今儿就早早起来沐浴更衣,到时候可不怕了!”
“我儿真聪明,”徐氏笑着夸了金堂一句,又叫上了金堂方才说的点心来,预备用上一些。
这一回,连谢父都没提路上尘土大,沐浴更衣也管不了多久之类扫兴的话。
等到用完点心,两位兄长才领了人匆匆赶来。谢父板着脸,说了几句兄弟齐心的话,见两人不以为然,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再理会两人。
好在很快谢斓身边的管事就来报信,说该启程了,众人方各司其职,簇拥着谢父徐氏上了马车。
两位兄长原还要送,谢父也给拒了,便只一列车队出了门,慢慢驶出这座他们住了多年的大宅。
金堂撩起帘子,最后看了一眼府门上的牌匾,才慢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