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并排跪在了秋葵身边。
“你是何人?”
“回大人的话,小人是献王府上一书僮,平日里做世子殿下的陪读,已有四年时间。”
“世子遇害当晚,你也在场?”
“在场。”
“仔细说来。”
“那晚有庙会,殿下关在府中念书已半月有余,早就想出门散散心,本是和小人一起出的门,谁知突然听到有人呼救,殿下丢了手里的东西就跑没了影,小人一下乱了方寸,等随着人流找到那里时,殿下已经……”
“所以你未曾看见世子遇害的情景?”
“但小人发现了凶手的刀鞘!”
“哦?原来是你发现的吗?”
“小人看到殿下倒在血泊中,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正要扑过去查看殿下的情况,就听到耳边有金属落地的声音,扭头一看,发现不远处落了一把刀鞘,上面还沾了血,小人直觉此物或许与凶手有关,就交给了随后赶来的京兆尹马大人。”
褚言立刻抓住了少年话语中的线索。
如果说那把刀鞘是周谦杀人之时,因为打斗不慎掉落,那么应该在少年赶到前就已经在那里了,那他听到的金属落地声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是有人在少年赶到的同时将刀鞘丢在那里栽赃嫁祸吗?
褚言很希望有人能根据这一点提出疑问,然而不管是尚书还是夏清都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于是只能把这个疑问暂时放在心里,接着往下听。
尚书大人又问了少年一些细节,少年也一五一十的讲了,不过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可以看出他应该是那位许大人的计划外的人物,只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虽然有些地方受他人影响加了部分主观臆断,但相对客观,没有像秋葵一样无脑的往周谦身上泼脏水。
大夫到的时候,尚书大人正好结束了对少年的讯问。
尚书大人对他说:“宋御医,嫌犯状态不佳,口不能言,无法认罪,此次事件由本官奉旨督办,受害人涉及丞相府与献王府,圣上会查看结案卷宗,还请御医务必让嫌犯在今天之内开口说话。”
宋御医年纪很大,头发胡子都是一片花白,但看起来仙风道骨,一派高人模样,连话都没回,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也没问站在周谦身边的夏清是谁,就让他给自己打下手,示意他把人放平了好方便自己把脉。
褚言怕这位医生看出什么端倪,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闭着眼睛,仅凭声音判断剧情进展,总觉得自己可能会错过一些细节,但又不敢睁眼,心里憋得慌。
几分钟后。
宋御医拿出了针灸包,抽出一根银针对准周谦眉心就是一刺,轻捻几下后拔出,看着变黑的针尖,动了动眉毛。
“他身中剧毒,口不能言不过是表象,若不解毒,再有个三五日就会脏腑衰竭浑身溃烂而亡。”
“什么?中毒?!”在场有吃瓜群众惊讶出声,“原来他竟不是不想开口么?”
有人接话:“谁知道这是不是为了包庇幕后之人的手段?自饮毒药也不是不可能啊。”
“也是,人证物证俱在,凶手定是周谦无疑,但他一位区区武状元哪来的胆子杀掉世子?能随意抛弃掉这样一位棋子,这背后指使之人恐怕来头不小呢!”
“肃静!”
尚书大人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堂内落针可闻。
顿了顿,他又问:“嫌犯所中何毒?”
“若老夫所料未错,应该是辛毒,此毒无药可解,中毒后便会让人浑身无力陷入昏迷,刚开始毒兆不显,外人看来就是沉睡不醒的模样,待皮肤开始溃烂,距离死期便仅剩两三个时辰了,因此又被称作‘梦中仙’,取‘梦中升仙’之意。”
“梦中仙?!”有人惊呼出声,“这不是夷族宗室不传之药么?!”
又有人接话:“说到夷族……献王年前征战西夷,屠尽夷族宗室,立下赫赫战功,结果转头就被人砍了唯一的儿子,现在看来这是有预谋的报复啊!”
“别瞎扯,只是一种毒药,还不能确认就是夷族做的,西夷已经被荡平了,就算有漏网之鱼,苟且偷生还来不及,哪里来的胆子做这种事?”
“嘿,保不准有内奸啊,借刀杀人这种事,朝堂之上不少人都玩得顺手呢,你看着周谦,不就倒霉催的被推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