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铭见她不说话,又开了口:“要带兵打仗不能不懂兵法,笙哥想教给你两条兵法,不过其中一条现在你暂时还用不到,我先告诉你另外一条。
‘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指挥战争的人需要掌握主动权,而主动权怎么才能握在自己手中?
那就需要你好好思考怎么才能调动敌人的同时,又不被敌人所调动。”
壁炉里的火越烧越旺,火苗光怪陆离地跳跃着,照进施念的瞳孔里,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细微流动的空气钻进她的身体,让她汗毛微张,有种从心底生出的震撼。
她本以为被他识破自己心里装着对东城的怨恨,他会介意的,毕竟他现在和东城是合作关系,况且再怎么说,那也是和他同姓的本家,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今晚,关铭不仅为她指明了未来的道路,还手把手教她该怎么下这盘棋才能有胜算。
冷静下来想,她在这个时间节点回国,势单力薄,如果闹出什么大动静,东城估计会直接出手干预。
可如果她继续留在这边,她的一切行为对东城构成不了影响,他们也不会过多关注她。
那么才能有了关铭口中的不被敌人所调动的条件。
一番淡话下来,原本纠结在施念心头的困惑,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她喝了口咖啡,呼出一口热气,歪着头对他情不自禁地笑。
关铭也侧眸看她:“笑什么?”
“笑笙哥是个智者,总能在我迷茫的时候三言两语给我解了惑。”
关铭扬了扬眉稍说:“智者不入爱河,愚者甘堕红尘,笙哥是愚者。”
他说这话的时候半依在躺椅上,微黄的火光映在他的轮廓上,忽明忽暗,那慵懒迷人的模样世上无二。
施念望进他眼底,瞳孔轻轻颤抖着,关铭适时收回视线起了身对她说:“我去找点能盖的东西来,总感觉你身上穿得太单薄。”
走了几步后他又突然回过身来,单手抄在西裤口袋中望着她,笑问道:“你晚上还准备睡吗?”
施念抬起头反问他:“那你呢?”
他脸上依然挂着笑意:“没一会就要走了,不如陪笙哥待到天亮?”
施念脸上也扬起笑:“好。”
于是关铭找来了条大毯子,走回来的时候,施念刚准备起身,他对她说:“躺着别动,我来。”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把毯子铺开然后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他浓密的睫毛被火光染成金色,仿佛微眨之间就有关不住的流光溢彩从他眼中溢出,施念就躺在软垫上,大概除了很小的时候,自己被妈妈这样照顾过,没人待她如此仔细了。
关铭帮她塞毯子的时候瞥见了她的小脚,套着干净的白色毛绒袜,他不禁笑了起来,似乎每次看见她的脚都会觉得可爱。
施念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目光,缩了缩脚,关铭饶有兴致地掠了她一眼,人长大了,周围环境也变复杂了,倒是在他面前脸皮还是这么薄。
关铭确认她整个人都藏在毯子下后才直起身,把躺椅放矮,调整到和她差不多的高度,自己才躺回椅子上,拿起毯子另一端盖在身上。
从他躺下来的那一刻起,施念始终不敢侧头去瞧他,虽然两人一人靠在躺椅上,一人窝在软垫上,可同盖一条大毯子,好似躺在一起般,这样的感觉撞击着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那晚,他们就这样并排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关铭原来在美国上学的经历聊到施念这两年的学习生活。
施念虽然没有细说实习期发生的一些事情,关铭还是留意到了她话中的一些细节,特地问了她一句:“想不想发布属于自己的作品?”
这句话的确让施念的所有思维都清醒过来,她转头看他,眼里有光,关铭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对她说:“我把这个人推给你,是百夫长的品牌负责人,这个部门成立时间不长,也还在摸索阶段,你可以试着和他们合作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以你在这里得天独厚的优势,应该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专业指导。”
施念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几乎下意识问出口:“可以吗?”
关铭笑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大胆地去做,就当练练手。”
这次和关铭的见面对施念来说就是一场雪中送炭,关铭为她解决了好几个当务之急困扰着她的难题,聊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虽然有些困了,可内心却是愉悦舒坦的,无论前路还有多长,起码她已经知道努力的方向了,那么一切都变得动力十足。
关铭起身说去烧壶茶提提神,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施念已经窝在软垫上睡着了。
施念就记得那晚她最后问关铭的话是:“笙哥,你明年还会来滑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