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不说话,映雪说的便是代表她了。那姑娘并不见慌忙,答道:“臣女乃刑部侍郎杜家三女,方才一时手误,伤了县主,还请县主看在家父与令伯父同衙之谊上,原谅则个。”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就难免叫阿遥多想了。刑部侍郎啊,难怪听起来这般耳熟,原来是范二叔原来的同僚。
阿遥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姑娘,见她神情颇有些倨傲,明显不像是认错的样子,顿时没了大事化小的心思。再看她身边,十几个世家贵女,其中有一个还是阿遥熟悉的,昨儿才骂了一顿的文家姑娘。
文清见阿遥看了她一眼,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角,而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坦然地回望着阿遥。
阿遥嗤笑了一声,这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上赶着给人家利用的蠢货。
被阿遥盖了戳的杜姑娘久不见人叫她起来,打从心底不耐烦了。文清瞧着她的脸色,略想了片刻,便站出来替她说了话:“县主勿怪,方才臣女等人在此处射猎,一时兴浓,未曾注意到县主过来了。又因杜家妹妹忙着猎一只白兔,匆忙间射了箭,没把握好准头,这才生了这场误会。追根究底,杜家妹妹也是无心的。”
阿遥被映雪稳稳地抱在怀里,听着这话也是一脸冷然。
只是阿遥忍得住,炮仗脾性的赵子裕却是忍不住了。他刚才才被人扶了起来,如今却是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怒地奔上前对着杜云芝踹了一脚,将之前在阿遥那儿受的气全发泄在这倒霉姑娘身上。
呸了一声,赵子裕愤然地望着众人道:“她是无心的,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什么鬼兔子我们根本不知道在哪儿,还想着拿兔子开脱,合着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是?”
与杜云芝交好的姑娘赶紧将她护着,知道赵子裕是皇后的侄儿,然而观他这作派委实叫人生厌,便抱不平道:“赵小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作甚,杜家妹妹又未曾伤到你。”
“小爷我还就是咄咄逼人了,你管得着吗,滚一边儿去!”
赵子裕仗着得宠天不怕地不怕,连家里的几个姐姐都不当一回事,又岂会怕这几个黄毛丫头。喷完了这些不长脑子的人,赵子裕重新将火气对准杜家那位,骂道:“还有你,胆子挺大么,就是不知道你那小命配不配的上你那胆子了。我告诉你,今儿你要不跪下来把头磕烂了,回头小爷我定叫你阖府做偿!”
这威胁还是有用的,起码杜云芝已经收敛了那一丝傲慢,渐渐开始慌张了起来。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本来她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只不过替自己父亲叫屈,见不得这所谓的嘉宁县主好,想要吓唬吓唬她。可偏偏她箭术不佳,关键时候竟然射偏了,真的射中了人,还惹上了不好惹的赵家人。
杜云芝抬头望了赵子裕一眼,见他面色凶狠,完全不似寻常小孩。她张了嘴,无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文清站了出来,再次替杜云芝说起了话:“赵小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如今是皇上亲临西山围场,真要闹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那儿面子上也不好看。不如我代杜家妹妹向您道声歉,这次的事情您也不要追求了。”
赵子裕眼神不善:“你竟敢威胁我?”
“赵小公子可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毕竟秋狩这样的场合,诸人都在,您有什么动作,都会被有心人算在娘娘身上。赵小公子明事知礼,自然晓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是为娘娘打算。”
赵子裕听她这般说,倒是没有再凶神恶煞了。来时他父亲母亲已经再三告诫,万不可给他姑母招惹事端。是以也没有再放毒话,只是狠狠地瞪了杜云芝一眼。
杜云芝感激地看了看文清,全然忘记了最初是谁将她的怒火挑了起来,也忘记了是谁引着她看到了嘉宁县主。
“呵,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映雪看了一场戏,终于开了口,“杜姑娘文姑娘莫不是心太大,忘了谁才是苦主了吧。”
若不是阿遥一直拦着想要看她们演戏,映雪早就吩咐侍卫将这人拿下了,什么东西,竟敢在她们姑娘面前撒野。
文清立即道:“映雪姑娘莫恼,方才赵小公子发难,我等这才忘了县主。杜妹妹,还不快给县主赔罪。”
杜云芝对着阿遥却没有对着赵子裕时犯憷,只是今儿这事怎么说也得有个交代。怪只怪她一时头昏脑胀,没想清楚就放了箭,若是再来一次,她肯定不会这样冲动。
太丢面子了。
杜云芝没有办法,不住地认错:“县主,是我臣女错了,臣女不该看花了眼,将箭射偏了,还望县主……”
说得还算中听,可惜阿遥已经不打算听了,或者,今儿的戏她已经看够了。
于是,杜云芝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晴天霹雳,轰地人心神俱震。
马儿嘶鸣,众人尖叫不断。尤其是哪些贵女们,惊慌失措地抱在一起,花容失色,哪里还有什么仪态可言。
就连跪在地上的杜云芝,也都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她不仅心虚,还畏惧,就怕这雷是冲着自己来的。
许久,众人才安静下来,只是心里还是不安,毕竟这白日厉雷实在叫人害怕。杜云芝哆嗦着直起身子来,刚开了口,唤了一声县主,当下又是一阵天雷。
“啊啊啊!!!”
“救命!!!”
尖叫的是杜云芝,只因这回的天雷实实在在劈到了杜云芝面前,离她只有一臂的距离。那地上都劈出了一个坑,土块石头被炸地飞溅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