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已经修建了近十年,从时间上来看,还算一座比较新的城墙。然而等画溪走近了,才看到城墙并非远观的那般。铸造城墙的土砖凹凸不平,有很多地方,甚至是黢黑的,一看便知遭大火舔舐过。
画溪抚着黝黑的城墙,若有所思。
“信城建城以来,由我统领的战争,大大小小有近二十回。”
景仲看着那些砖瓦,目光沉沉,话语中听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我记得最艰难的一仗,是和戎族。”景仲缓缓说道:“戎族是信城周围最强大的一个部落,我到信城之后,筑墙收兵,惹得他们首领不满。他们在冬天就向信城开火。青黄不接的时候,城里既没有吃的,也没有暖具。战火烧到了城墙,我几乎以为自己会在那场战斗中丧命。”
随即,他轻轻笑了下:“可惜,我没死成。”
“有援军来了吗?”画溪偏过头问他。
景仲漾起一丝笑:“李蛮蛮,说你蠢,你还真的不聪明。他们都恨不得我死在信城,又怎会派来援军?”
“那……王上是如何打赢那场仗的?”画溪不解。
景仲眸光一收,似是想到什么,噤口不言,不回答她的问题了。
从城墙登高上鼓楼,是条笔直的阶梯。站在下面往上一望,鼓楼的檐角就跟飞耸入云端了一样。
天上下起了雪,石阶上覆盖着雪渣,刚走了两级,画溪就滑了一下,幸亏景仲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路都走不稳了吗?”景仲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却没有放开手。
景仲看似瘦弱的,但到底是行伍出身的,这些石阶对他而言如履平地。画溪就不一样了,才走到三分之一不到,就觉得累了。
“走不动了?”景仲回头看画溪。
画溪摇摇头,有些喘:“还、还行。”
“上来。”景仲向下退了两步,背朝着画溪。
这是要背她的意思。
画溪拍了下他的背,小声嘟囔:“王上……这是做什么?”
景仲道:“上来,我背你。”
画溪脸红了下,忙摇头:“不要,被人看到怪难为情的。”
“你不上来,那孤只好抱着你上去了。”说着,当真弯腰要去抱她。
画溪向后躲了下,忙道:“好好好,你背我。”
比起被他抱着,她宁愿选择被他背着。
景仲这才笑了笑,重新蹲在她面前。画溪四下看了一圈,许是今日下雪,周围没什么人。她慢悠悠地趴到景仲背上,任由他背着。
画溪不重,景仲背着她都没什么感觉。
画溪只觉得他走得又快又稳,轻盈得自己似乎没什么重量。
“你平日只吃不动,所以身子才弱得走两步就不中用。等回到国都,我带你去军营里,像训练士兵那样练练,你就走得动了。”
画溪想到平常见到的那些光着膀子的兵汉子们,脱了上衣,身上的腱子肉一块一块的,坚硬如铁。
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成了那样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终于到了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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