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眉眼里露出精明的光。
晚上用过晚膳,景仲就去书房了,画溪坐在榻边,拿出针线继续做着。
藏青色的香囊已经绣了小部分,金丝线绣的龙爪威风凛凛。
她摸着丝线,刚绣了两针,扎了几下,兴致泛泛。忍不住想起景仲处置长舌婆子的模样。手里的针线没有放下去,她握着丝线,目光虚虚地看着桌案上摇动的烛火。
她想起那时龙洢云处置人的时候,也如景仲一般,杀伐果决。
但凡有人冒犯,无不严惩。
也是这样,她得罪了不少人。
自己没讨着一点好。
尽管如此,龙洢云还是弃她如蔽履。
景仲呢?
他现在为了自己惩治他人,他日也会这样弃了自己的。
到底因为自己不是什么珍重的人。
“公主。”桃青走了进来,见她拿着针线出神,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不动声色地把针线拿开,笑着说:“我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画溪抚了抚肚子,是有些饿。晚上用膳的时候她想起婆子被割舌挖眼的事情,吃不下。
桃青端来了她爱吃的紫米露。
“怕你吃了别的晚上不消用,就没怎么大操办,你凑合着些。”桃青说。
画溪搅了搅淡紫的露液,喝了一口,眼眶莫名湿了,放下碗筷,轻握住桃青的手:“桃青,你能过苦日子吗?”
桃青闻言,眼睛亮了下,惊喜道:“你下定决心啦?”
画溪抬指压在她唇上,朝殿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桃青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反握住她的手,道:“什么苦日子,能苦过在大邯皇宫的日子?那会儿子都能熬过去,还有什么不能过的。”
“只是,若是稍有不慎,咱们就万劫不复了。”画溪喃喃。
桃青弯唇:“你以为王上若是迎娶了都统那位公主,咱们留在这里就有好日子吗?”
她想得豁达,画溪受她感染,心也慢慢定了下来。
又寒暄了一会儿,底下有人来报,说是底下有人来回话。画溪让人去偏殿等着,稍加收拾,便和桃青过去了。
“王上,送往都统的东西都到了,多罗来信说为了表示感谢,特意让公主华笙到国都觐见王上。”赫连汝培一面汇报都统那边的情况,一面小心翼翼地打探景仲的表情。
景仲半靠半坐在软榻上,一条腿微微屈着,手顺势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对他的话恍若不闻。
赫连汝培又抬眼看了眼澹台简。
澹台简摸了摸两撇山羊胡,眉头也是微微一皱。
赫连汝培顿了顿,又犹豫道:“王上?”
景仲微微撩了撩眼皮子,瞥了他一眼,然后眼睛又迅速阖上,他淡淡地问:“你提的主意?”
赫连汝培头摇得欢快:“不是……臣把王上的意思向多罗转达了。您也知道,蛮夷之地,他……想法和咱们不一样。我说公主天人玉姿,堪配两人。他就说公主仰慕王上许久,既不能与王上成就良缘,让她到国都面见王上,也算成愿。”
也不等景仲怪罪,他自己先一溜跪了下去,道:“臣办事不利,请王上责罚。”
景仲垂眼看了看赫连汝培,起身,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