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嗣是半个月前才调来枭卫府的新丁,身上的摄蛟服尚未焐热,便接到一桩重任——为6侯与燕国公的婚事担当护卫。
汤嗣寅时便起了,整理好衣冠,再三检视兵器没有异样后,才出了门。
为了6侯的婚事,枭卫府一大早便忙了起来,每人需得将侯府里外地图碑的滚瓜烂熟,以备不时之需。外衙的御史近来对此多有微词,但他们不在乎,毕竟从燕国公赴北后,枭卫府便由6侯代摄。现在燕国公回来了,看模样又似是要一直掌外事兵权,这枭卫府的府主自然要新挑,下面的各个卫所闻风,便对此事一个比一个精心。
过了半个时辰,汤嗣终于随着一百余人的队伍出了,因着东沧侯府与燕国公府挨在一起,不管是门对门还是绕城过去都有些尴尬,好在圣上下旨鼓励6侯树慈孝之声名,允她从6尚书府邸出嫁,事情便好办许多。
但到了地方,却并非汤嗣所想的那般。
“都到期了吗?”
6尚书府外已到了两百余其他衙门的护卫,看见这儿来了足三百多人,都有些迷茫,但无人敢细问。
片刻后,尚书府侧门悄悄驶出一架马车,行至面前。汤嗣偷眼一看,只见一只玉白的手掀开帘子,随后车中传出一把略带倦意的女声。
“都到齐了吗?”
这回的领队,一个卫尉上前,恭恭敬敬地对车中的人道:“回侯爷的话,此次各卫所都抽调了一点儿人手,只说是为出嫁清场,绝无外泄。”
车里的人懒懒嗯了一声,道:“没让国公察觉吧。”
“国公爷第一次张罗婚事,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很好。”
那卫尉小心翼翼地又问道:“侯爷可是精神不济?不若回府休息,这抓捕钦犯之事便由我们代劳?”
“没什么。”车里的人揉了一下没什么精神的脸,道:“昨夜饮宴的时候几个老臣追着我要我作诗,难得作完了,他们一顿海吹,一高兴多喝了两杯酒……唉罢了罢了,走吧,顺便把我家那狗儿牵上,它的猫走丢了,今早丑时就开始挠我的门呢。”
昨夜酱酱醒过来时现酿酿不在身边窝着,府中四处找了没有,便开始去拱6栖鸾的房门,焦躁地满院子转圈,6栖鸾无法,只得把它也带了出来。
被调来的各位军士不解,但仍是听从命令,跟着一路向东沧侯府的方向行去,到不远处,便依照命令各自散开将府邸包围,而中间6栖鸾的车驾未停,待驶到侯府侧门时,她忽然出声。
“停车。”
马车立即停下,6栖鸾披上雪氅下了车,目光往四下一扫,仿佛嗅见了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火油味,寒声道:“去后院看看,若有人,一个都别放过。”
众人得令,去后门搜了半晌,果不其然一股喧闹声传来,很快便平息下。
6栖鸾靠着马车等了片刻,军士们押来数名蒙面行事的人,其中有一个,头戴纱笠,看衣料便与周围人不同,华贵非常。
他见了6栖鸾,便开始挣扎,6栖鸾不等他进一步动作,冲上去把那人的纱笠拽下来,一看是个熟人,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锦行,天还没亮呢,你带这些人在我家后院放干柴火油,是怕我冷吗?”
“……”
被抓住那人,正是当朝征西大将,太保聂言。
聂言飞快地整理了一下神色,道:“近来倒春寒,我怕你冷,特地带了上好的柴火来。”
6栖鸾同他对视半晌,不耐烦地让人给他松了绑,道:“多大的人儿了,老是来烧房子这一套,这几年边关白历练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聂言就火了,怒道:“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回家过个年你当头一张喜帖,专门气我吗?”
旁边一同被抓的从犯呜咽道:“那天聂帅本来犒赏全军饮酒的,侯爷的喜帖一来,聂帅一个人哭了半宿呢。”
6栖鸾:“……”
聂言一巴掌拍过去:“谁哭了半宿!再乱说话回去打你一百军棍!”
6栖鸾的良心微微痛了一小下,随即又冷酷无情道:“这不是大喜当天你在我家后院放火的理由,改天上朝你给我等弹劾吧。”
聂言道:“大家都是远水楼台的,凭什么他苏阆然先得月,还不能让我牢骚了?”
6栖鸾怒道:“你看看你现在干的这事,这是远近的问题吗?!让臬阳公知道你好不容易光宗耀祖回来,却跑来烧我家后院企图阻止同僚出嫁,看他不得打断你的腿!”
聂言被好一通教训,又看6栖鸾眼睛下面有青痕,显然是没休息好,只得暂息兵戈,道:“抓我一个不至于这么大阵仗吧。”
6栖鸾道:“是不需要,既然你来了,就一起进府搜搜看看是不是有别的什么钦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