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许久没有这般闲谈说笑的神态了,说话时脸上虽一本正经,身后却仿佛生出一条狡狐的尾巴摇来摇去,时不时撩一下,勾得人欲罢不能。
这样一个妖精似的女人,脑子里想的竟是些国计民生。
“好。”
此时城中华灯已上,随着他说出这句话,城中除夕的烟火骤然响彻夜空。
这一年,万家灯火,天下太平。
分明是数息的凝滞,却好像过了数年那么久,当年披荆的路上期许的春秋繁盛,竟也真的来了。
“那,回京后……议亲?”
耳根处慢慢爬上些许胭脂色,陆栖鸾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遂州的规矩,酒桌上喝倒我们全家,什么都好说……不过你好像不喝酒的吧?”
“醉酒易误事。”
“我还没见过你醉酒呢,你喝醉了什么样呀?”
“……”
他又不说话,陆栖鸾知道匈奴人好酒,他不喝酒怎么说服匈奴那边那么多势力,好奇之下便想追着问,不料冬日的冷风顺着脖子灌进来,打了个寒颤,闷声咳了起来。
苏阆然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好一阵,她抬起头来,鼻尖儿微红,额头已隐约有些发热,手脚却是冰凉,显然是已受了寒要发病的征兆。
“白、白日里被那小贼劫走,吹了一路的风……”
陆栖鸾一边咳嗽,一边解释,说话间,苏阆然已到了城门口,向守城的人交代了两声,便在守卫古怪的目光下直奔陆府去。
……
这边厢陆府虽因白日里的事受了惊吓,但好在被劫走的颖娘很快被找回来,也算有惊无险,府中上下正准备等陆栖鸾回来开席。而陆池冰虽得到了信儿说是救回来了,但没见着陆栖鸾的人,也还是焦头烂额地在门口徘徊。
直到昨日里催婚的隔壁老太君坐着轮车领着家眷慢悠悠来串门,分散了些许陆府上下的注意,陆池冰这才稍松口气。
但他也没放松太久,老太君很快就点起陆栖鸾的鸳鸯谱。
“……阿鸾小时候讨喜,谁见了都喜欢,她也乐得别人喜欢她,一开始是……是街头那个买糖葫芦的谁?”
陆池冰心想,那人是个人贩子。
老太太没想起来名儿,又说道:“上了年纪了,想不起来了,咱们这儿仙客楼那说书的于生说的,有……有几个来着?”
老太太转头问身后的丫鬟,丫鬟偷偷说道:“听说有三个呢。”
老太太:“哎呀这么多呢!”
陆池冰心想,对不起哦,有七个呢。
老太太又叹道:“可我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呢?阿冰啊,你姐姐去哪儿了?”
——见着了还得了。
陆池冰无奈,又知道这老太太年纪大了,便只得道:“邱奶奶,阿姐公务繁忙,实在没精力想这些。”
老太太恼了:“再忙哪能不成家,她皮得很,得找个妥帖的人照顾她。”
“您多虑了,她现在不皮了,有人伺候着呢。”
“那怎么不回来?再忙也得回来过个年节呀。”
陆母也一脸忧色地问道:“池冰,小鸟儿究竟去哪儿了?娘派人去喊她回来。”
“这……”
陆学廉见他支支吾吾不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池冰,你说清楚,小鸟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有就算她不回来,那江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