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大人不说话,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等你的感想。”
“胜败兵家事不期,卷土重来未可知,只有你们年轻人才会执着于一时的胜负,我老人家已看淡了。”
陆栖鸾将满腹怒火压下去,冷笑道:“你惹恼我了。”
“还有更让你恼的,听不听?”
“有话快说。”
“今日星位主凶,掌兵者易阵前生变,正如你之前所说,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这世局是否有所转折。”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提醒你莫要小看了人心。”
眸底寒色一掠,陆栖鸾起身离榻,叶扶摇又笑着敲了敲桌面,道——
“陆大人,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陆栖鸾回头只见他已摆好了酒盏,那一瓶剧毒的“同心”甫启封,似是待人来敬。
嗤笑一声,陆栖鸾道:“喝不喝是你的事,本官事务繁忙,少陪了。”
“哦?你不是说好了一起走吗?”
“为了升官狗就狗,谁要和你一起走。”
言罢,人便将披在身上沉重的官袍一丢,疾步走至一侧塔楼时,忽然又停住步子。
“叶扶摇。”
“嗯?”
“我最后说一次,回头吧。”
……你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朋友?胜者,还是……阿瓷?
似乎都不是,消失在塔楼那侧的背影,仅仅是一个有着肖似面容的,权倾九五的陌路人。
他终于如愿再也无法在她身上找到阿瓷的影子。
“回头?”
回头,并不会好过多少。
回了头,阿瓷也会站在那里,穿着那一日的嫁衣,带着那一日的靡靡酒香,她会问他——
“你为什么不守约?”
他守约了,没有去找她,没有再一次,让她生不如死。
夕阳从远处沉下了,连带着最后一丝细微的光,永沉暗夜。
叶扶摇闭上眼,复又睁开时,眼前已是一片浓酽的暗色,往复两次,依然如故。
……看来,他要用很久去习惯目盲的日子了。
苦酒入喉微凉,那味道该死地熟悉。
“怪了,你分明是叫作同心,怎么却总是独饮的酒?”
他说话时,仍是如旧般,仿佛蓄满了九月的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