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耳朵听了半晌,外面的声音突然变了,虽然依然有被重创之人的哀声,但活着的人却都仿佛哑巴了一般。
“怎么了?”
陆栖鸾刚刚探出头,就被苏阆然按回了庙里。
“回去待着别动。”
庙外本该有她示下的百余军士,此刻药师庙里已开战端,外面却是一个都未动,陆栖鸾眸底一凝,将庙门落了闸,通过门缝,却嗅见空气中飘来一丝熟悉的异香。
“什么声音?”
一片浓酽的夜色里,幽幽飘来几许铃铛声响,随即慢慢靠近,下一刻,四下的土墙骚动起来,仿佛有爪子在挠动一般,随后……轰然塌下。
离墙边最近的一个灰衣人拔剑便是一削,只听一声入肉响,血液溅了他半面,他踉跄了两步,整个人便站着不动了。
那是一个毒人,被剑削去了半边手臂,却并未倒下,而是趴在了地上,其他三段肢体作脚,紧紧爬过去,一口要下他腿上一块皮肉。
有人失声叫道:“十殿阎罗!”
不知何处来的毒人,无声无息地围满了药师庙。
“小心些,那毒血溅不得!碰了就死!”
“不是在臬阳公府全死光了吗?!”
“你新来不知道,招阴师手上杀人无数,谁告诉你,十殿阎罗就只有十个?”
“这些妖物在西秦可是整整屠过一城的!”
场面一时大乱,灰衣人意图跃上房顶,却见房顶上也有毒人,那毒人浑身带血,却是碰也碰不得,只能走避下来。
“怎会如此?!”
“想来是循着活人血气过来的,快进庙中一避!”
灰衣人意欲逃命,准备进庙时,又见苏阆然门神似的横在门前,急道:“苏将军,你若不让我们得生,你也要死在这些毒人手里!”
“是吗?”
门里的陆栖鸾敲着门想推开,却见苏阆然直接抓起一侧沉重的石狮子往门前一堵,坐在石狮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灰衣人。
“易门妖孽,当杀。”
怎会有这么多的毒人?难道是夙沙无殃死后,他们都失控了?
不,他若死了就失控,为何之前没有出现,反而在这时……
思绪骤然一断,陆栖鸾只觉得有一个冰冷如蛇的怀抱从背后拥上来,那是一种死人的温度。
“阿瓷,我想你了。”
棺里的逝去之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走到了她背后。
——他分明是死了才对!
陆栖鸾脸上掩不住的愕然,一把推开他退至一侧:“你……”
夙沙无殃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眼眸深处溢出一丝痛苦,一时清醒一时又混沌,慢慢走近。
“阿瓷……你带我走好吗?你不是说好了,要与我喝那一杯同心酒吗?”
陆栖鸾见他神智已失,哑声道:“我不是阿瓷。”
“为什么不是?我记得你的脸……你的声音……”满面追怀的痴色未浓时,又骤然消散,夙沙无殃猝然抓住了她的脖颈,逼近了道:“还有你这狠毒的心肠。”
脖颈一痛,陆栖鸾抓住他的手,在被掐得喘不过来前,口中溢出一些破碎的话:“你……你记错了,我不是阿瓷……你是西秦的南亭延王,你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