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这一回犯瘾,怎不四处喊着要杀我了?”
口气虽温和,但夙沙无殃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次暗沉,一丝嘲讽之意漫上眉间,他眯起眼道:“我找到了能纾解欲瘾的人,和你那时所言所绘的十成相似,自然就不会来找你了。怎么,宗主可是不开心了?是没闻着血味不自在,还是嫉妒了?”
叶扶摇不语,只是四下里瘫倒挣扎的毒人忽然静了下来,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夙沙无殃就是爱专挑他不悦的时候说话:“你既然无心消受,又怕那所谓云云天机反噬,让给我好吗?”
“你生气了?愤怒了?叶扶摇,你不敢做的事我都敢做,不敢要的人我都敢要。”
“你早就按耐不住了吧,让她越爬越高,爬到足以和你决一死战的位置,然后杀了她,你以为你就能彻底解脱了?”
“那可是朵可人疼的呢,万一哪一天遇上一个她下不了手的……你就完了。”
“你就当做利用我最后一次,从此斩情,你去做你的天演大业,我和她再续前缘,左右不过换了个人,都是些不堪回首的东西,你死都不愿意提起的……与其留给外人,留给我不是更好?”
看着他的神色掩在月入浓云的阴影下,夙沙无殃仿佛是得胜了一着一样,待那与往常一样的解药服下后,瞳孔骤然缩起,身上的血色妖纹像是着了火一般烧进四肢百骸。
血色自唇畔流下,夙沙无殃恨恨地看向他:“……你给我吃了什么?!”
叶扶摇稍稍往后撤开半步,依然是那副温和面貌:“药是你要的,可我从未说过……什么东西,你想要,我就得给。”
“……”
数息间,后脊上的红纹仿佛活了一般,一路烧灼至脑髓中,眼前的景物瞬间变了,无数鬼爪妖影争先恐后地浮现,耳中剧痛,回荡着往昔杀戮时遇见的尖声啸叫。
“是不是我平日里太过惯着你了,让你觉得我给你的就收不回来了?”说着,叶扶摇微微倾身,道:“你不记得了,我就提个醒儿……象你这般的借命之人,要多少都可以,留着你,只不过是因为懒得换了。你是聪明,可不懂得斋心的聪明人,往往比世间愚者死得更早,听懂了吗?”
似乎是看腻了他的痛态,叶扶摇这才取出另一只玉瓶,那玉瓶里药液如血,竟也不喂入口,而是直接在他面上浇下,随即又松手,让那瓷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听懂了,就记着我说的话……你什么都没有,连梦都是他人前世的幻影。”
耳畔的脚步声如来时一般远去,夙沙无殃睁开眼,发红的眼眸映出天上一轮惨色的晦月,深深的恨意刻遍眼底。
“……我记住了。”
……
新婚次日,聂言自书房里醒过来,揭去搭在面上的闲书,茫然了片刻,一眼在旁边的琉璃镜里瞥见自己还穿着喜服,这才恍然。
哦,他成亲了,新娘是别人,呵呵。
之所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下这桩和亲,并不是因为臬阳公希望他成家,而是宋明桐说,西秦的和亲有猫腻,这个郡主也有问题,将来朝中万一和西秦开战了,他也好名正言顺地和离。
毕竟听说这南亭延王郡主,在西秦等着接盘的人排起来能绕帝都一圈。
“世子、世子,外面的客人都起了,咱们是不是要出去见见?”
臬阳公府向来豪气,府中饮宴太晚,有些醉醺醺的客人懒得回家,直接就在府中客房歇下了,此时也恰好是起身时。
待走出门时,一排侍婢正从门前过,小声议论着。
“芳姐姐昨夜也睡着了?”
“是啊,这可太失仪了,昨夜是郡主从西秦带来的侍女服侍的,也不让我们进去请罪,该如何是好。”
“那可怎么办,世子本就留郡主守了一夜空房,我们还侍奉不周,这……”
聂言本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无奈情路惨遭狗官,这一年来不近女色,宛如一尊佛祖,此时一听侍女们如此议论,人性被唤起,本来要去会宾客的步子一转,走去了东厢。
不料刚一踏入东厢院,便听见里面西秦的侍女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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