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在。”
“这要是放在前朝,你他娘的写的就是造反论我跟你讲。”
陆池冰喝了口凉茶,继续道:“这样的题目明着是写女子主政,实际上就是想让你说女子主政之弊端。我现在只能指望阅卷的不是左相的人了,他们看了多半要气死。”
“别急嘛,回家说。陈诺之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出来?”
秦尔蔚回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道:“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瞧见陈诺之在跟主考官说话,想来是耽误了。”
陆栖鸾:“哪个主考官?眉毛白白的姓冯的那个?”
“对,就是他,吏部侍郎冯桂,这人算是左相的马前卒,多半是看在左相的面子上想照拂陈诺之一下。”
“哦……”
随后秦尔蔚的家仆来接,他便先走了,陆栖鸾让陆池冰先回去给陆母报个早喜,自己靠在贡院门口的石狮子上等。
很快天就擦黑了,几点疏星在泛起深蓝的天幕上闪烁着。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起来,慢慢地来了几顶官轿,先是走出三四个似是有身份的考官上了轿,但并没有走,似乎在等着谁。
随后陆栖鸾便看见了一脸疲色的陈望从贡院里走出来,见了她,整个人一僵。
“天都这么黑了……你在这儿等我做什么?”
“等你回家吃饭呀。”
陈望不说话了,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本来想说的话竟一时未能说出口。
陆栖鸾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忽听一个轿子上的考官朝陈望喊道:“陈诺之,还不快上轿?勿要误了相爷的宴。”
“……”
陆栖鸾眼底划过一丝了然,道:“看来你考得是不错,他们都提前请你赴宴了。不过你既答应了左相的邀宴,该早跟我说才是。”
不知为何,陈望竟一时不敢直视陆栖鸾的眼,掐紧了手心道:“我……”
陆栖鸾看得出来他有些愧疚,摇了摇头,道:“快去吧,少喝些酒。”
言罢,带着嘴角渐淡的笑意,转身离开。
等到身影渐渐淹没进街道的昏暗中时,陆栖鸾不知道为何想起了从前还在遂州时,公堂上有个杀了薄情丈夫的疯妇,问她为何杀了挚爱,她说——
……我讨厌看别人的背影,谁若是背叛我,我一定是先毁了他的那个。
……
陈望已有五日没有回陆府,连书信都不曾来上一封。陆池冰几次想去上门询问,都被陆栖鸾斥了回去。
直至四月初五,贡院放榜。
陆爹忙了半个月终于得了空,难得在家里陪儿女等消息,却只顾着问陆栖鸾考得如何,气得陆池冰几欲离家出走。
“……你娘年纪大了,照顾你们俩已经够累得了,你还拎条狗回家,你看看这脏兮兮的到处跑,还咬坏我一双靴子,还是赶紧送走吧。”
陆爹似是对陆栖鸾的犬子十分嫌弃,叨叨了半天列举了十大弊病,逻辑之严密,条理之清晰,头一次让陆栖鸾觉得他爹当之无愧是当年科举的榜眼。
“养都养了,吃不了二斤粮,是吧酱酱。”
陆爹瞪着狗崽道:“它……酱酱?”
陆栖鸾把狗崽放在膝盖上揉肚皮:“这名儿是刘奶奶取的,这小崽子老是去舔她的酱缸,就取名叫酱酱。”
陆爹痛心疾首:“你爹是才子,你弟是才子,你未来的夫婿也是才子,怎么也得起个墨香书情的名字,传出去多不好听。”
陆爹正打算抱怨个万言书,外面就跑来一个一脸喜色的家仆。
“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小姐得了升品试一甲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