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刘氏不干了,“诶你咋能给他们这么多呢?干啥呢这是?娘您也不管管,他们小孩子家家的要啥钱啊?还不都给弄丢啦?”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当初说几个孩子分钱的时候你咋不管呢?这会儿咋咋呼呼的,就这么着,我几个孙子干得好,都懂事,这是奖励他们的!”
老太太知道孙女这是找借口把五十文都给几个孙子呢,虽说若不是阮玉娇能言会道,那些野菜恐怕也卖不出去,但既然孙女要把钱全给弟弟,那就这么着吧,大方点总比钻钱眼儿里的好。
老太太一发话,其他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说了。这下陈氏乐了,她两个儿子一下子就有了三十四文啊!多能耐?!想到这都是阮玉娇的功劳,她拉着阮玉娇一顿夸,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好像阮玉娇是她亲闺女似的。
这一天除了刘氏偶尔阴阳怪气之外,一家子都很欢乐,特别是几个小的,比之前更喜欢姐姐了,阮玉娇去哪儿,他们就要去哪儿,简直像几条小尾巴。
不过因为阮玉娇要做衣裳,之后几日倒没怎么带他们玩,多是在打完猪草之后给他们讲会儿故事,然后送水的时候带着他们在村子里走一走,其他时候都让他们在院子里玩。
这期间倒是有不少人找上门,拐弯抹角地想问出野菜的拌法,以为阮玉娇一个小姑娘会抹不开脸面说漏嘴。一个拌法半两银子呢!谁不惦记?结果谁也没想到她嘴这么严,不管人说啥她都能温和带笑地回话,滴水不漏还不叫人难堪,弄得大家也是没了脾气,干脆放弃了。
见拌法实在问不出来,又有人问她野花的花束是怎么弄的。这个阮玉娇倒没隐瞒,直接当着她们的面给她们讲了。什么颜色相间啊、高低搭配啊、大小适当等等等等。她就那么随便一摆弄,一束好看的野花就出来了,可到了别人手中,怎么弄都不对头。
不过也没谁以为她藏私,毕竟她怎么弄的大家都能看见,这玩意儿就图个感觉,有的小姑娘弄的就好看点,有的弄的就跟狗啃的似的。阮玉娇听说她们有人弄了花束去镇上卖了,不但没人买不说,还被嘲讽了一通。有那么两三个人去试过,其他的自然就全都歇了心思。
阮家这才清净下来,没再整日挤满大姑娘、小媳妇的。而她们弄这一出也让阮金多放弃了叫阮玉娇弄花去卖的想法,本来听说她一束花能卖十文钱,阮金多都激动坏了,想着后山那一望无际的野花,都兴奋得睡不着觉。结果一盆冷水浇下来,叫他想明白了天上掉馅饼的事不是天天有的,上次要不是人家太白楼大小姐开口,说不定阮玉娇的花也卖不出去。
这些人不再闹腾,阮玉娇也静下心来专心做衣裳。乔掌柜的要求对阮玉娇来说没什么难的,即使是分了三等面料,她也都是按最高要求做的。无论是剪裁还是缝合,全都比锦绣坊一楼挂着的要好上一些。乔掌柜自然十分满意,便定下往后都让她做一楼最高等的那类,一件二十文,五天做三件。
这下阮玉娇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件二十文,一个月十八件就是三百六十文,平均一天十二文,只比那些扛大包的壮劳力差一点罢了,这十里八村哪家的姑娘比她强?!
当阮玉娇带回第一次的三十五文工钱和这个好消息的时候,阮家整个都沸腾了!老太太高兴得跟捡了金子似的,拉着阮玉娇直问:“掌柜的真是这么说的?往后就叫你做二十文那种了?全都是?”
阮玉娇笑着点点头,“掌柜的说我衣裳做得很好,若是一直好好做活儿,将来指不定还能再加工钱。”
陈氏倒抽了一口气,瞪大眼问:“还能再加?那锦绣坊这么大方?”
“大方啥?这是咱们娇娇有本事,上次签契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掌柜的很赏识娇娇了,果然没错,人家这是看上娇娇的手艺了!谢天谢地,娇娇往后定是不愁吃喝了,我也能放心了。”老太太笑呵呵地,看到孙女有出息她比谁都高兴。
阮金多也难得的对阮玉娇笑了下,说道:“那娇娇你就别管家里的事儿了,跟掌柜的说说,看能不能多给你点活计,做衣裳挣钱比啥都强,把你那些活儿分给你二妹、三妹。来回耽误事儿的话,你就住到锦绣坊去,跟那些女工一起,也能多做几件。”
老太太一听登时拉下了脸,瞪着阮金多怒气冲冲地道:“你说的这叫啥话?你还有个当爹的样吗?娇娇本来身子就弱些,要是起早贪黑地做活儿那还有好?我看你是钻钱眼儿里去了,拿出息的闺女当牲口使呢?你自个儿咋不天天去码头扛包呢?”
扛大包多累啊!风吹日晒吃着干饼子连口水都喝不上,他咋能去?再说又没分家,他凭啥那么累?
对上老太太愤怒的双眼,阮金多就把话咽了回去,小声道:“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着想?那她有这个本事干啥浪费?”
阮玉娇面色平淡地道:“做得太多太快容易出错,可能就拿不到这么高的工钱了,要不锦绣坊里的女工怎么还有五文钱一件的呢?五天三件是掌柜的要求的,我给她做好就行了,家里这点活儿我都能做,我想多陪陪奶奶。”
做饭、打猪草都是为了让奶奶过得更舒坦,送水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寻恩人,顺便打破她好吃懒做的谣言,她干这些正好,可不愿意分给别人。
不过她没把活儿分出去,阮春兰、阮香兰两姐妹却半点不感激她,反而对她十分嫉妒。她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比阮玉娇差,偏偏她们每天累死累活的讨不到好,阮玉娇随便缝缝衣裳就能赚那么多,看着阮玉娇的风光,她们两个恨不得扯碎她的脸,看她还能不能笑得那么得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谁也没能因为阮玉娇能干而肆意的奴役她、作践她,反而因为她挣得不少而堵住了别人的嘴。如今谁再想嘲笑她什么,都得先寻思寻思自个儿比不比她强,不然说出来岂不是贻笑大方?
而阮玉娇这样五天去一趟镇上交衣裳,也让全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阮家被退亲的那个大姑娘出息了,一个月能挣上三百六十文!
不少人觉着惊奇,惊奇之余还催着家里老老少少的女人去锦绣坊找活儿。有的直接被小二挡了回来,有的说自己手艺好死死央求,却被乔掌柜试一下就给拒绝了。先后去了二十多人,没一个能进锦绣坊的,甚至连其他一些小的成衣铺都没进去。
这下子阮玉娇更出名了,连附近沾亲带故的外村人都听说了她的事,毕竟这可是唯一一个有了体面活计的姑娘,顿时有不少人家都动了心思,想把这个会赚钱的姑娘娶回去。干不了农活儿算啥?不是能做饭能收拾家吗?旁的活儿有家里其他人做,只要阮玉娇能照顾好家里一直挣钱就是好媳妇啊!
一时间上门来给阮玉娇说亲的人多了起来,虽说真正条件好的人家还是会怕阮玉娇不好生养没凑热闹,但有意的人家里倒也确实有几户还可以的。老太太本想等退亲的事过去一阵再给阮玉娇相看,但这会儿旁人主动上门,她也没有拒绝,开始积极地打听起消息来。
老太太疼孙女,自然认为孙女千好万好,再加上如今孙女不能干农活儿的事也算不上什么缺点,这眼光就高了起来,打听几日一直没找着合意的,不禁就有些犯愁。
阮玉娇见了不禁有些好笑,劝道:“奶奶着什么急呢?我才十五,再留两年也不碍事的。”
“啥不碍事?先定亲再成亲,要准备的多着呢,这时候再不定就晚了,好小子都得叫人挑走!”
“那也是没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既然没碰见合适的就顺其自然呗,总不能为了嫁而嫁,您不是说要给我挑一户好人家吗?”
老太太看着孙女淡定自若的样子实在有些无奈,“说是这么说,可总得上点心啊。咱家娇娇这么好,可不能随便给嫁了,总得比张家好才行,不然……我去打听打听老许家那个三小子?他也要考秀才呢。”
许家小儿子许青柏,倒还真考上了秀才。阮玉娇记得上辈子他是村里唯一一个考上的,但似乎奶奶说过他有些高傲?看着奶奶兴致勃勃的样子,阮玉娇提醒道:“要考秀才的读书人多数都有些傲气,且他们的家人也大多瞧不上村里人,之前张耀祖那事儿,不就是因为想找镇上的姑娘吗?只是碍于奶奶您的恩情才没好说出口罢了。那许家,我看还是算了。”